谢秋石佯作一挣,边往里走边道:“谁要你带?我自己……啊!”
足尖尚未越过门槛,一支袖箭横空飞来,谢秋石大叫一声,矮身一躲,堪堪被削去一缕鬓发!
“哎——”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突然一黑,燕赤城眼疾手快,揽着他的腰斜斜一退,方躲开了兜头罩来的黑布麻袋。
“别动!”燕赤城轻喝一声,招来长枪,枪尖在砖缝处一挑,“唰”一声地板上纵生出百来根半人长的尖刺。
谢秋石只看得目瞪口呆:“这茅厕里是藏了金粪坑呢……”
“谢秋石,”燕赤城无奈地看着他,“不要这么粗俗。”
谢仙君吐舌一笑。
两人避开满屋子尖刺麻袋老鼠夹,又推开一进门,穿过中庭,燕赤城忽然停下了脚步。
谢秋石问道:“怎么了?”
燕赤城道:“前面是你过去休息的地方。”
“我真住在茅厕里?”谢秋石道,“你也跟我一起住茅厕?”
燕赤城摇头道:“没有你的传召,我不能随便进去。”
“哎?真的?”谢秋石眨了两下眼,“我还有让你吃瘪的时候?”
燕赤城抱着臂,定定瞧着他,就是不说话。
“得得得,传就传,进来罢。”谢秋石边推门边道,“不就是个香闺……嗳?”
房门推开之际,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只见那屋中一室雪洞似的洁白,数十方大的屋中只空落落一个书柜,一张石床,书柜中没有珍奇稀玩,石床上没有被褥枕席,远远望去,空荡荡如积了灰、落了雪。
谢秋石走到石床前轻踢了踢,呆呆问道:“我以前就睡这个床?”
燕赤城点了点头。
“能睡着么?”谢秋石怀疑道。
“能的。”燕赤城竟认真答了,“你每次睡,都要睡很久,又多梦,容易惊醒,我便在外间布置了很多东西,不让人打扰你。”
“那些居然是你弄的。”谢秋石不可置信,“你堂堂一个武陵仙君,还会用麻袋套人,搁老鼠夹呢?”
“嗯。”燕赤城含笑认了,“跟你学的。”
谢秋石:“……”
他扭头去看一旁的书架,耳廓微绯,他掩饰似的抽出一本泛黄的簿册,埋头翻起来,翻了几页,又觉得不对,连翻数页后,抬头问道:“怎么都是白纸呢?”
燕赤城从他手中将书抽回来,轻声道:“因为你都看过了。”
谢秋石狐疑地又抽出一本模样更老旧的古书,打开一看,依旧只有白纸,簿册间还有撕扯过的痕迹。
燕赤城道:“你每看一页,就会撕掉一页。”
谢秋石“诶哟”一声,抱怨道:“也不知道心疼。”
燕赤城摇了摇头:“这些书你从前往后看过一遍,从后往前看过一遍,从上往下看过一遍,从下往上看过一遍,看到后来,无法可看,只好看一页,撕一页,撕完了,便什么也不剩了。”
谢秋石哑然,摸着手中枯黄的封皮,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随手翻捡着手中书册,心思却从书上飞开了,飞过素冷沉寂的卧室,飞出常年大雪的瀛台山,飘飘然不知飞至何处,只觉灵台一阵发寒,寒得心都跳得慢了,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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