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瞎子没有食言,清早起来,连早餐也没吃,就拄着拐杖去了城南,要请三根毛过来。
我独自在家,没什么事可做,还是帮他洗洗涮涮,打扫卫生。
过了半个小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尖啸的枪声,打破了这个沉寂的上午。
砰!砰!
巴勾!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搜寻我的士兵又来了,慌忙放下手里的活,想去后面地窖中躲藏。
孙瞎子不在家里,无依无靠的我,得自己保护自己。
我推开后门,刚掀开地窖盖板,脑子里灵光一闪,就觉得不对了。搜寻我的人想知道我的下落,不会胡乱开枪行凶。
他们除非是抓住了我,才会开枪惩罚隐藏我的人家。
可他们离得远远的,并没发现我。
直觉告诉我,这不是来抓我的人,只是两帮子人在街头火拼,就如医院体检那次一样。
我稳住心神,没急着躲进地窖去,而是在屋里竖起耳朵,去听外面的枪声。
枪响的方位在移动,零零星星,这里一枪,那里一枪。
有一枪很响,好像是在孙瞎子隔壁开的,但并没听到有脚步声。
孙瞎子还在外面没回,我担心他的安危,就大着胆子走过天井,躲在前屋的门后听动静。
我听到外面一阵嘶哑的喘气声,有如垂危兽吼,又如病牛大喘,分外吓人。
紧接着,旁边又是一声枪响,将我吓得一激灵,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
外面果然有人。
我麻着胆子,从木门缝隙中往外偷看。
还是没有脚步声,只听到有人在问,屋里有人吗?连问几声,都没有回应,也没人敢开门。
耳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很快,我透过门缝,就看见一个人双手撑地,急急的爬来,手里还握着一把小手枪。
这人衣衫破烂,是个乞丐,大约四十多岁,胡子拉碴,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已难遮体,一头乱发沾满了草屑,屁股下软耷耷的拖着两条小短腿。
随着他的爬动,两条小短腿居然翻来滚去,拖在身后,原来是个不能行走的软腿残废。
追随他而来的,是一颗飞来的流弹,子弹射在砖墙上,没打中他。
对方是乞丐不是士兵,我便不怕了,拍了拍胸口,镇定下来。
软腿乞丐爬到孙瞎子门口,可能已经力尽,就抬手拍了拍门,嘶哑又问:“屋里有人吗?”
我屏住呼吸,犹豫着要不要出声。
那乞丐没听到回应,似是有些动怒,嘴里骂了一句,双手撑地,用力爬开。
他这样独特的走路法,迟早会被对头追上,一枪了结。
也许是妇人之仁在作祟,我可怜他是个残废乞丐,不忍他就这样葬送小命。瞬息之间,就做出了决定,决定要帮他一回。
自己前天跑进这巷子、走投无路时,不也是孙瞎子仗义勇为,救了自己吗?
我没再迟疑,义无反顾的开了门,悄声招呼:“哎,你快进来!”
软腿乞丐回头看清了我,可能见我是个年轻美貌、身形婷婷的女子,登时有些发呆,凝身不动。
“愣着做什么?快进来呀……”我探出脑袋,着急地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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