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过一天的工夫,原本美貌动人的鸀珠,就头发蓬乱眼睛青肿衣衫凌乱的像是讨饭婆子家的疯女儿,鸀珠想来是受了刑罚也受了惊吓,神智也有些不清了,看见了吴怡竟抓着吴怡的裙边喊:“二爷!二爷!您救救奴婢!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红袖和红裳见状赶紧去扯她的手,可是鸀珠使了全身的力气,两个丫头一时竟撕扯不开,看守她的婆子一瞪眼,鸀珠显然是吃够了她的苦头,立刻松了手,往墙角躲去。
吴怡定了定神,挥退左右,亲自向前走了几步,“鸀珠,你别怕,是我。”
“是——二奶奶?”鸀珠总算恢复了些神智,“二奶奶是来给奴婢收尸的吗?”
“你的尸首不用我收。”吴怡说道,“你犯了那样的弥天大错,连带着我都要在太太那里受斥责,你要是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说,若是现在不说,以后怕是想说也没人听了。”
鸀珠眼珠子转了转,她本来以为自己这次要冤死了,只盼着二爷能来救他,谁知道来的竟是二奶奶,听二奶奶话里的暗示,竟是要救她……可若是二奶奶落井下石……
“鸀珠,我来不来以你做下的孽你都死定了,我今日来了,是为了二爷,二爷宠你一场,我想你总不至于是下作无行到不值得二爷去宠的,是二爷瞎了眼才看上你。”
“奴婢……”鸀珠在听见吴怡说二爷时,眼里有了一些光彩,吴怡知道为什么肖氏容得下兰心却容不下鸀珠,鸀珠对沉思齐是爱,不顾一切的那种,兰心要的是荣华富贵,在肖氏眼里爱比一个丫头的痴心枉想更可怕。
“奴婢没做过!二奶奶可以随便问府里的人,奴婢最怕黑了,怎么可能会半夜三更戴着面纱出去?那天晚上奴婢吃了药,一觉睡到了天亮,到了早饭时才知道二爷受了惊吓发了高热,可是别人都不让我去见二爷,我自己也丑得很,怕再吓着二爷。”
“那巫盅呢?”
“奴婢更是冤枉,自从二奶奶进门奴婢就未曾到上房服侍过,二奶奶的贴身衣裳,奴婢见都没见过!更不用说二奶奶的生辰八字了。”
“好,有你这话就行。”吴怡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二奶奶!”鸀珠叫住了吴怡,“奴婢自知是出不去了,求二奶奶转告二爷一声,奴婢是清白的,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二奶奶的。”
鸀珠不怕死,不怕自己在世人眼里一身污名,竟然要的只是沉思齐知道她是清白的,沉思齐啊沉思齐,你可知道有一个人这么爱着你?你可配得上有人这么爱你?
在古人眼里沉思齐肯定是配得上的,多情英俊的公子,美貌多才的丫环,就算是公子娶了妻,对丫环也未曾抛弃,想的是娇妻美妾左拥右抱过完一世,这放在三言两拍里就是一段佳话,自己也会是佳话里宽容大度的贤妇,可在现代人眼里,沉思齐却是一个无情的负心汉。
听从家族的安排聚了根本不认识也没感情的女人,将青梅竹马的灰姑娘抛在脑后,可是灰姑娘还是念着他……问题是沉思齐究竟有没有爱过鸀珠?吴怡为自己脑子里的各种想法感觉可笑,就算是穿越过来这么久,她竟然还没有放弃现代人的价值观,最可笑的是在这一段故事里,她是夹在中间的那个,吴怡啊吴怡,你是怎么一步步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到现在想的还是怎么处理鸀珠的问题才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若是放在肥皂剧里,她就是那个女配的角色,可惜的是这不是电视剧,这是最真实的古代后宅,容得下对荣华富贵的痴想,容不下所谓真爱。
吴怡没有坐轿,而是一路走着回了自己的院子,沉思齐正在灯下一边读书一边等她,见她回来,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微笑,这个男人皮囊实在太好看了,又从不吝惜微笑,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害人精。
“你还笑。”
“鸀珠真的出事了?”沉思齐像是这世界上的大部分男子一样,不忌惮以最大的善意揣磨自己的母亲,在他眼里肖氏虽固执,却不是狠心人,肖氏洞查世情,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肖氏宽容大度……。
“她这次是惹了大祸了。”吴怡一五一十的把面纱跟巫盅娃娃的事跟沉思齐说了。
“这……这……”沉思齐也是熟读过史书和律法的,自然知道这事情有多严重。
“可是我总觉得这事不像是鸀珠做的,我虽跟她相处的时日甚短,可她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鸀珠自己的辩解也有道理,她未曾到过上房服侍,也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我去找太太!”沉思齐站了起来。
吴怡一把拉住了他,“太太已经关了院门了,你深更半夜为了一个丫头去敲太太的门,你是怕鸀珠死的太慢吗?”
“可是……”
“这事需得从长计议,鸀珠是在咱们院子里出事,若是有人害她,也必定是咱们院子里的人。”吴怡说道,“鸀珠跟我说,二爷信鸀珠的清白,鸀珠死也就瞑目了。”
沉思齐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是鸀珠遭遇和鸀珠的话对他的震撼大,还是吴怡的宽容大度心底无私对她的震撼大。
沉思齐抱紧了吴怡,将头埋在吴怡的颈窝,“鸀珠若是回来了,就咱们三个,好好的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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