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奔弓才不管什么麒麟子不麒麟子的,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恢复神智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态度坚决地要带秋淡月回家去拜堂成亲,他要赶在孩子落地前将她给娶过门。
经过椎心的分离后再聚首,钟离奔弓不再如之前那般对秋淡月含蓄地表达情意,他将绵绵的思念和温柔情话,直截了当地倾诉予她知晓。
秋淡月亦是拋开心中的矜持,对他诉尽情衷,并娇羞地寻求她一直渴望知道的答案——他是为了什么会将情感投注在她身上呢?
而她所得到的甜蜜答案,令她喜悦不已。
虽然浓情蜜意、两心相许,但是她还是摇头拒绝了他的求亲。
“为什么?难不成你想等孩子落地才要进钟离家大门?我爹娘若是知道自己就要当祖父祖母了,不晓得他们老人家会有多么开心,恐怕会疼你这媳妇疼到心窝里去,而忘记我这亲生儿子的存在了。”
一处钟离奔弓多年前在乡下购置的屋宅内,他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次地劝说着秋淡月,他只觉得她原本的性子就拗,但怀了孩子后更是拗上了万分。
秋淡月伸出长着薄茧的小手抚着他的面庞,秋淡月觉得此生能再度见到他、摸着他,真是老天爷最善心的恩赐,但她还懂得事情的轻重,所以她向他解释着自己的顾虑。
“等麒麟子满月后,族长便会派天诛使者来诛杀我的。圆圆当初会带我躲到山里,也是想瞒骗族人,假装她已完成对我的天诛任务,那法子行不行得通还不知道,倘若咱们现在就成亲,假使圆圆的计画被族长发现,到时钟离家的亲族也会受我拖累的。”
钟离奔弓无语了。
他能不顾一切、不管自己的生死,却万万不能祸及父母亲族,可是他又对于无法给秋淡月一个明确的名分而感到焦急。况且,照她的说法,就算圆圆的计画能够成功,她得一辈子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将螓首搁靠进钟离奔弓的怀里,秋淡月唇角泛起一抹满足的微笑。
“奔弓,我们现在能再在一起,而我又即将生下你的儿子,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满足和快乐了,以后的事,咱们就先别想那么多了。”
他怎么能不想那么多?钟离奔弓低叹了一口气,为了不让孕妇怀着忧心的情绪,他轻轻地吻着她发顶,“嗯,你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得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对我来说,这样就够了。”
但他还是说出了心中的希冀:“我要永远与你在一起、永远这么抱着你、永远这么亲着你。”他轻吻了她红润的粉唇后才又继续说:“我要你不仅只替我生一个儿子,我还要一个女儿,一个像你也像我的女孩,然后再生个像我也像你的男孩子。”
永远?再生几个孩子?
秋淡月希望能如他所愿,但也不敢抱着这种希望,在心里几经挣扎之后,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对未来怀抱着希望。
因为在麒麟子出生满月之前,幽影族人是绝对不会对身为麒麟圣女的秋淡月,做出任何不利于她的举动,所以黑衫白衣夫妇在确定秋淡月的产期之后,便先行离去,待秋淡月生产后再来助钟离奔弓应付天诛使者。
为免人多口杂,竹林屋宅里除了钟离奔弓、身怀六甲的秋淡月,和尚有伤在身的圆圆之外,并没有另聘佣仆。
不过,在圆圆的坚持下,他们在竹林小屋外围了栅圈养了几只白鹅。钟离奔弓和秋淡月都很纳闷为什么一定要养鹅,如果是为了想吃禽卵,难道养鸡、养鸭就不行吗?
圆圆明白两人心里的疑问,笑着解释道:“鹅只生来有着强悍的居域性格,一有生人靠近或有不寻常的风吹草动,便会警觉的戒备并攻击来者。鸡鸭虽然也有相同的性子,但与机警的鹅性一相比较却是迟钝得多了,况且鹅只的秽物还有着驱逐蛇的效用呢。”
钟离奔弓察觉出她眼里略带嘲笑他是个城里憨的意思,不甘示弱的提出反驳,“那老几条凶猛的看门狗不就得了?”
“时间紧迫,如何在一时半刻内就得到猛犬的忠心?更何况,我们只是需要收到警讯的效果,难不成还巴望着区区几只狗就想抵挡得住天诛使者、保护淡月小姐的安全?”
若不是秋淡月心系在眼前这男子身上,圆圆实在是极想一掌将钟离奔弓那可笑的男子自尊给打爆。
叹了口气,钟离奔弓明白圆圆的话是对的,更明白那个设有怀着身孕、身上也没有带着伤,要下山到镇上去买几只蠢鹅回来的人是谁。
钟离奔弓虽然不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但也不是自小在田野里长大的庄稼汉。
他劈柴火、修钉牲栅的动作不甚俐落,虽然偶尔还是会一榔头敲着自己的指头,手法却也日益熟练。
他并不特别喜爱做这些粗活,但为了让秋淡月的生活能更感舒适,以前从没做过洒扫鹅栏羊圈、下山采办灯油杂货的活儿,现今都成了日常里做得极顺手的事了。
为了让秋淡月每天有新鲜的鸡蛋吃,他到市集里买了两笼刚会下蛋的母鸡,打算养在庭院里,又因为圆圆说配过种的鸡蛋较补身,所以他又拎了只公鸡回去。
之前到镇上买鹅的时候,他是缚着一双双鹅脚堆在独轮车上推回去的,看到市集另一头有人在卖羊,便想着怀着身孕的爱人天天有羊奶喝也不错,所以独轮车的把手上就又系了两条圈在羊脖子上的草绳——一头刚生产的母羊及小羊。
在屋侧翻土种些长得快、收成快的蔬菜;清晨日头未规就起床到竹林里挖两支笋子,上山猎捕兔儿、涉溪钓捞肥鱼……每当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总是觉得幸福得不得了。只要她对他甜甜的笑,他一日的疲劳便消失得全无踪影;她依偎在他怀里撒娇,他的烦恼随即飞到九霄云外。
若说两人在飘郁苑时的日子是浓郁而甜蜜,那么在山坡竹林里的日子,便是种耐人寻味且深刻隽永的甘味。
唯独那几只不识好歹的肥鹅,大都是圆圆和秋淡月在添水洒米喂养,所以他总觉得那些扁毛畜生对他不具善意,一个不顺眼便要追着他拍翅啄上几口,这让他不时有想大啖鹅肉的欲望。
缱绻交颈相拥,再热切的肌肤相贴、再深情的唇舌濡染,也在钟离奔弓大掌被秋淡月肚皮里的蹦动所平息,他身体里的每一滴沸腾的血液瞬时降温。
当他亲吻着她时,她的身体就像是被某种不知名,且细小的尖锐器具刺遍一般,有点似痛非痛、似麻非麻的感觉,但当她闭起眼继续迎接他的吻后,感觉便变成了像是被上好的丝绢包围住那样舒服。
两人追寻着对方的嘴唇,就如同渴望糖果的孩子般,怎么尝也尝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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