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爹冷电似的目光略略朝这中年人扫了一眼,恭敬他说:“是!官爷,小老的这条船,正是走衡阳。”
“唔!那太好了,我正要去衡阳,这条船我就雇下了。船家,你说,要多少银两?”
穆老爹敏锐的目光,一下看出了这中年是真正公门中的人,而且还是一位军爷,不是江湖上的人物,心想:让他登上这条船,等于害了他主仆两人的性命。便为难他说:“官爷,小老这条船已有人包下来,请官爷还是搭别的船去衡阳吧,恕小老不能答应。”
主人没有出声,那位家丁却瞪目说话了:“什么?我家老爷要雇你这条船去衡阳,是瞧得起你们,你敢不答应?”
中年人连忙喝住了家人:“阿福,不得对老人家这般无礼!”又对穆老爹和气地问,“船家,这条船被人包下了?能不能行个方便?”
穆老爹说:“官爷,这事小老作不了主,得问下小老的雇主才行。”
“船家,麻烦你将雇主请出来,让本老爷和他说说。”
“是!官爷,请坐下稍等一会,待小老去和雇主说一声。”
聂十八在房间早已知道有人上船了,也听到了来人的意图,暗想:这两个人是真的来坐船?还是来取宝的?所以当穆老爹进房时,聂十八首先第一句问的是:“老伯!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官府中的人,而且还是一位官老爷。”
聂十八怔住了:“什么?官老爷?”聂十八这一生人,最怕是见官了。不但怕见官,就是官府中的差役、兵丁,他也怕见,总感到这些公门中的人,高人一等,自己见了,心里就先怯三分。因为他过去所见到的公门中的人,一个个都是挺胸凸肚,凶神恶煞的,下乡不是要钱要粮,就是拉差,还动不动打入骂人,一个个都没有好面口,便问:“老伯,他们也是来向我要什么蓝美人的?”
“看来他还不知道有这回事。看情形,他们的确想坐船去衡阳。”
“老伯,那让不让他们吧?”
“聂兄弟,你的意思怎样?”
“老伯,我没意见,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聂兄弟,要是你想脱身,现在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
“不错!是个好机会,你将这条船转雇给了他们,自己悄然上岸,一切事情,由这位官爷去担当。”
“老伯,要是那些人不见了我,不害了你和那位官老爷吗?”
“聂兄弟,我一家三口那不用你担心,只怕苦了那位官爷,他一定给那些人乱刀分了。”
“不,不,这不行,那我不是又害了两条人命吗?老伯,你还是叫他们走吧,别坐这条船了。”
穆老爹不禁暗暗点头赞许,这真是仁者之心,世上难以觅寻的一块璞玉,宁愿自己担当一切风险,也不愿连累了任何人,比起那些只为了自己生存,不管他人死活的伪君子、卑鄙小人,其品质不知高出了多少倍。便说:“聂兄弟,只怕我说他们不动。他要见你,还是你出去和他说吧,”
“老伯,我一向不大会说话,怎么说?再说我见了官老爷,恐怕连话也说不出来,老伯,还是你去和他们说的好。”
“聂兄弟,大胆些,官爷也是人,你也是人,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再说,他现在是求你,而不是你去求他,怕什么?聂兄弟,你今后在江湖上行走,免不了会碰上各种各样的人,这也是你一个锻炼的好机会!”
“老伯,要是他一定要坐这条船怎么办?”
“那就看你怎么和他说了。只要你一心为了他好,也不妨说说假话大话,令他不座这条船。”
“老伯,那,那,那我说什么假话呢?”
“你可以说,你带有家眷,外人来往不方便。”
“老伯,我可没有家眷呵,他要查问起来怎么办?”
穆老爹心里感到好笑,真是一个老实人,连假话也不会说。要是你带有家眷,那还叫假话?看来叫一个老实人说假话,比叫他挑重担还难。便说:“他怎会去查问你的家眷的?要是这样,他便是无理了,你完全可以拒绝,请他去找别的船家。”
“那好,我就出去对他说。”
聂十八来到前舱,朝那中年人一揖说:“官爷要见我,不知有何事赐教?”聂十八艰难他说出这一句话,还是穆老爹临出房门时,教他说的。
这位官爷上下打量着聂十八,心下愕异,他起初以为,能包下这么一艘大船的,不是富商大贾,起码也是有钱财主,谁知竟是一位山里人装束的小伙子。不由问道:“你就是雇下这条船的雇主?”
“是!”
“真的?你能雇下这么一艘大船?”
“我为什么不能雇?”
“好了,不管是你雇也好,不是你雇也好,现在老大爷要坐这条船去衡阳。”这位官爷,见聂十八所穿的衣服,不及自己一个家人的,觉得不值得和他讲什么客气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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