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昔昭就安然等在原地。
卫昔昀则神色紧张地试图阻拦卫昔晽,“你怀着身孕,今日已生了半晌的气,快回房歇息,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你闭嘴!”
“我没事。”
萧龙渄与卫昔晽同时出声,一个怪她多话,一个是要她放心。
“今日、今日你是把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尽了,你是什么意思?”卫昔晽脸上挂着泪,语声颤抖着,“你要与我恩断义绝么?你、你居然打了我重生之嫡高一筹。”
卫昔昭语声恭敬,一如对待外人一般,“臣妾的确是打了王妃,王妃若是惩罚,臣妾无话可说。”
卫昔昀怯怯地瞥了一眼萧龙渄,还是走上前去,轻声道:“大姐,你好歹赔个不是,”看了看围在一旁观看的侍卫、下人,“如此,王妃也不至于太下不来台。”
“什么时候开始,王妃与人说话,轮到你在一旁指手画脚了?”卫昔昭斜睨卫昔昀一眼,又看向卫昔晽,“王妃要罚就快些,臣妾还赶着回府呢,明日还要进宫讨好皇上,日子着实不清闲。”
被人嗤笑的言语,卫昔昭就这样平平静静地拿来自我打趣,眼中却燃烧着火焰,明亮的吓人。
她已怒极,可只看表面,却如静水无澜。
卫昔晽知道,她们方才的话已经深深刺伤了彼此,不知要到何时,心中的伤痕才可痊愈。她吸了吸鼻子,“我只问你,是不是要与我们恩断义绝?”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卫昔昭双唇轻启,语声如秋风那般凉薄,“臣妾已不在乎什么情分。也是如今才幡然醒悟,情意给了聪明人、有心人,才叫做情意;给了蠢人、无心人,便是自讨苦吃。”眼睑缓缓阖上又睁开,长睫都闪着淡漠,“忍耐的时日久了,厌了、烦了,也够了。”
萧龙渄在此时想到的是自身。那些一力辅佐自己争储的人,对于自己这样的行径,能够忍几次?卫昔昭此时在说的话,会不会成为他日旁人指责自己的话?若再如此……自己也好,妻子也罢,怕是都会陷于万劫不复。
昔晽……她的确不是贤内助,甚至……
他心里烦躁起来,来自于对自己的恼火。
卫昔昭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站在这里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念及此,他转身拂袖而去重生之嫡高一筹。
萧龙渄不在场,卫昔昀胆子就大了,冷声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你是一定要看到她动了胎气才高兴是不是?”
卫昔昭冷冷看着她,“知道我为何不愿理会你么?知道我今日为何一直忍着你在一旁煽风点火么?因为我厌恶你,不屑对你这种人动手。”她转身唤等在远处的飞雨,“她再不识相,你就把这个自幼言行不检的龌龊胚子绑了,送到宫中。我会请皇上降罪,罚我隐瞒下她曾与当朝驸马有染、被逐出府的罪过。让我心里不好过,我就拉上众人一起死。”
卫昔昀听了脸色一变,不敢再出声了。她见到太后时,说的是与卫府众人失散,单这一点,已是大罪。
卫昔晽却因为末一句想到了别处,“你不会与王爷作对吧?不会将昔晙打回原形吧?”
卫昔昭眸光一凝,逸出一串清脆的笑声,“会,怎么不会,我这样心胸狭窄之人,有什么做不出的?”之后敛了笑,“告辞。”
“你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卫昔晽心急起来,语调也高了起来。
卫昔昭转过身形,漠漠反问:“你在命令我么?”
卫昔晽满是不解:“你到底是怎么了?我都没计较你打我了,你怎么反倒还处处找茬呢?”
“我说让你责罚,是给你脸面;我扬长而去,你只能看着。”卫昔昭微微仰脸,“便是打了你,你又能如何?你敢计较么?无知妇孺,恁地可笑!”
卫昔晽不敢计较。不要说卫昔昭是打了她,就算是打了萧龙渄,皇帝知道后,也只能是夸奖卫昔昭帮他约束子嗣言行。如果皇上不是因此不悦,卫昔昭又怎么会亲自上门来兴师问罪。
卫昔晽只是忽然间发现了自己的渺小,她的大姐的气势,远远凌驾于她的头上重生之嫡高一筹。
她的大姐,是不是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居然到今日才发现她也可以如此冷漠孤傲。
是呵,打便打了,不要说是因为生气失望,就算是平白无故刁难她,她也只能受着。
昔昭郡主,皇上最为看重的女子,而季青城,今日驰骋沙场的悍将,来日萧龙渄要依仗的势力。
如今谁敢惹他们夫妇。
卫昔昭回转身,一步步走出王府。
之后多日,卫昔晽都会想起那一幕。
身子纤弱的女子,仪态万方,步履从容,一身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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