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仁禄道:“嗯,谁欺负你,快跟老子说。”
甄宓嫣然一笑,道:“还不就是你。”将托盘往案上一放,转身奔出帐去。
贾仁禄挠了挠头,道:“老子啥时候得罪她了?女人啊,就是莫明其妙。”端起参汤,把碗凑在嘴边,忽见甄宓又走了进来,道:“这参汤不能喝了,我再给你盛一碗吧。”
贾仁禄道:“好端端的咋就不能喝了?”
甄宓道:“这参汤已经凉了,而且里面还有我的眼……眼泪。”
贾仁禄哈哈大笑,咕嘟咕嘟将参汤喝个精光,道:“你的眼泪就好比观音菩萨的杨枝玉露,可以治百病驱百邪,那可是等闲求不来的。”
甄宓听他把自己的眼泪比作观音的杨枝玉露,心里喜滋滋的,笑靥如花,笑道:“你这家伙贫嘴贫舌,竟拿菩萨开玩笑,也不怕天打雷劈。”不待他说话端着托盘,又走了出去。
贾仁禄摇头苦笑,垂下了头,凝神看图。
又不知过了多久,忽闻帐外传来一阵肉香。贾仁禄腹中饥甚,闻得肉香,口涎直流,道:“啥好吃的这么香?”抬起头来,只见甄宓迈步进帐,身后跟着几名婢女,双手捧着食盒。甄宓笑道:“把地图收起来,吃饱饭再想主意也不迟。”
贾仁禄虽然不舍得打断思路,但妻命可不敢不听,收起地图。几名婢女上前,打开盒盖,端出一盘盘佳肴,摆在案上。甄宓挥了挥手,众婢行了一礼,转身出帐。甄宓取了双筷子递给了他。
贾仁禄接了过来,夹了块鸡片,停在半空,两眼失神,陷入沉思。过了良久,方将鸡片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甄宓柳眉微蹙,道:“怎么,还没想出主意来么?”
贾仁禄道:“嗯,程昱、夏侯惇都非泛泛之辈,难缠得紧。”
甄宓道:“你最擅长的就是围点打援,捉公明的法子不能再用一次么?”
贾仁禄悄声道:“公明武勇有余,智谋毕竟不足。程昱可是魏国除郭嘉以外最有智谋的人。历史若是没被我改动,必会发生赤壁之战,江东周郎先行苦肉计,后下诈降书,最后再献连环计,令曹操将大小战船连成一片,以便火攻,计谋不可为不深,不可为不毒。曹营之中上自曹操下至小卒,全都蒙在鼓里。只有程昱一人觉得不对劲,向曹操进言要防敌人火攻,怎奈曹操被胜利冲昏头脑,竟然置若罔闻,最后下场惨不可言。倘若魏武虚怀若谷,听进程昱之言,必可安然无恙,一举荡平江东。程昱之才由此可见一斑,这人不是徐晃,区区埋伏之计,对他来说那是没半点用的。”
甄宓道:“嗯,你曾跟我详细讲过赤壁之战,周瑜与孔明先生二人联手,深谋远虑,当世无人可及……不对,还是有半个人可以及得上,呵呵。”
贾仁禄打断她的话头,道:“你这话忒也奇怪,什么叫有半个人可以及得上啊?”
甄宓笑道:“你长得像鬼一样,说起话来疯疯颠颠,不正常的时候多,正常的时候少,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常人,勉强算半个人好了。”
贾仁禄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应对。甄宓向他瞧了一眼,不再理他,继续说道:“周瑜使苦肉计毒打黄盖,跟着令阚泽下诈降书,又命庞士元献连环计,所用计谋实已匪夷所思。这隆冬时节没有东南风,无法火攻,孔明先生竟有办法借来三日三夜的东南风,更有夺天地造化之机。这样的计谋居然能被程昱看破,可见程昱之智实是非同小可。”
贾仁禄道:“几天前我就听说夏侯惇在猛攻黎阳,其时我的人都各有任务,没法再像上次那样围点打援了,于是我命庞令明领军死守黎阳,并给他下死命令,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将黎阳给我守住。这小子甚是硬气,听完命令之后,二话不说,扛着副棺材板去了。哪知程昱这小子竟跟我来一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夏侯惇猛攻黎阳竟是虚晃一枪。唉,老子太大意了。”
甄宓道:“你这盘棋实在太大,要照顾的地方很多,偶有疏虞,也是在所难免,何必太过自责。你平常时一向诡计多端,心眼一转,就能想出十七八条鬼主意出来,这次愁眉不展,难道真的一点法子也没有?”
贾仁禄放下筷子,伸手抓向地图。甄宓嗔道:“不许看!”
贾仁禄道:“不看咋想主意啊?”
甄宓嗔道:“吃完了再看!”
贾仁禄夹了块鱼,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吐了出来,道:“想不出主意来,实在没心思吃东西。”
甄宓苦笑道:“真拿你没办法。”命人将地图挂在案后屏风上,贾仁禄凝目观图,甄宓将佳肴夹到他嘴边喂他吃,这样饭来张口的日子当真是神仙见了也要羡慕不已。
既然有人喂饭,贾仁禄不用动手,便丰衣足食,可他偏偏不老实,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令甄宓无法顺利喂他吃饭,不由得啼笑皆非。好不容易这饭总算是喂完了,这主意却仍没有想出来。甄宓放下筷子,取出锦帕擦拭头上的汗水,道:“喂你吃饭比喂睿儿还累!哼,下次休想我在侍侯你了。”
贾仁禄手指在地图上来回比划,喃喃道:“敌人要是里应外合,内外夹攻,该如何应付……嗯,差一支军马扼险拒守,阻敌来援。可邺城以东,一马平川,实无险可守,这军马该摆在何处?”
甄宓见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怒气上涌,气鼓鼓地道:“笨蛋,想这么久也没想出主意来,我看你也别打了,撤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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