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有志在厕所发火道:“你将玉米从墙头上递过来,我就在这里吃!”心里说,娘,咱看谁能缥过谁。
谁知那人听到有人喊出汪有志的名字,好生奇怪,只见他很不好意思地提上了裤子,屁股也不擦了,疾步走出了厕所。
汪有志见那人服了自己有气,就当仁不让地捡起那块泥块,做了屁股上的清洁工作,笑咪咪地出来,接过邓未来递给他的玉米,望着那位老乡的背影得意地说:“能得不轻呢,咋不跟我缥了?”。
“咋回事?你跟谁缥?”邓未来感到莫明其妙。
汪有志啃了一口玉米说:“就刚刚出去的那位,他也想占我的上风,我是谁?”说罢,脸上再次露也了胜利的微笑。
二人边走边说着,邓未来还是没有听懂汪有志刚刚说的不明不白的话是啥意思,也不知厕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再问,却见刚刚从厕所里出来的那位小伙子又回过头来,满脸怒容地向他们走来。
邓未来见状,悄声问汪有志:“咦?你看、、、、”
汪有志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想难道他为争那一个揩屁股的泥块生气了吗?心里便有点紧张。那小伙子走到汪有志跟前,问道:
“你叫汪有志?”
“是、、、是、、、你、、、、你想干什么?”
汪有志以为那小伙子要跟他干架,本能地直往邓未来身后躲藏。
那小伙子便不由分说,往汪有志面前一跪,“叭”地一声,给汪有志磕了一个头,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有啥冤屈你就说,咱共产党不兴这个。”汪有志此时不紧张了,却又弄了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呀?连忙将他拉起。
“有志,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哥呀。”那小伙子突然说。
“哥?”汪有志又是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了,“我是俺家的老大,我咋没听俺爹俺娘说我啥时还有个哥哩?”
“我是你表哥,我叫欠收,”那位自称叫欠收的小伙子说,“小时候你到你姥姥家拜年,我跟你一块玩过,你二舅的妹夫就是俺爹。”
汪有志仔细地想了想,好象是有这么回事:“噢,这我知道了,可那也轮不着你给我磕头哇。”
“你不知道,有志,昨天晚上,你表舅也就是俺爹,他、、、他、、、他走了。”
“走了?还能走多远?找找就是了。你们没惹他生气吧?”汪有志好奇地问。
此时,邓未来把汪有志一把拉到一边,悄声对他说:“你是真憨还是装憨?”
“啥真憨装憨的?好模好样的走啥?”汪有志较真说。
“走了就是死了你懂不懂?他这一跪就是来给你报丧的。”邓未来解释给汪有志听后,汪有志才恍然大悟。
象这样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原本可以不来报丧的,即便铺排大一些,需要多邀一些亲戚,按规矩也得到蛤蟆湾,向汪有志的爹娘去报丧。可欠收为什么到雉北县委来专找汪有志这个表几圈子的表弟来报丧呢?这就是因为汪有志被县委使用了,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当官了。有个当官的表亲来参加他们的丧礼,那就在周边的邻居里脸上有光。啥叫“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呢?汪有志留欠收吃饭,欠收说来不及,他还要继续跑几家亲戚,就又磕了个头,就走了。
回到宣传科那个破屋里,汪有志却犯愁了。邓未来劝他说还不赶快去奔丧?假我来替你请。汪有志说,请假的事我不犯愁,愁的是总不能空着手去吧。邓未来笑了,说:“你是想借钱是吧?我和小蔡虽说是正式的干部了,但还是供济制,一月就发五毛钱,你能借多少?借多了我可没有。我这儿就两块多钱,给。”这时候,小蔡也拿出他的一块多的私房钱,都交给了汪有志。汪有志接过钱,也学着欠收的模样要给他俩磕头,却被邓未来止住了:“你又不是孝子,你磕啥的头?”
汪有志说:“刚才欠收请我,咋给我磕头来?”
邓未来说:“人家是孝子,人家是在替他爹行孝。就是说他爹死了,下葬需要求助于四邻八乡,死人不能起来磕头相求,只有儿女们代替,这也就是子替父来行孝,这是淮北人的规矩。你这一磕头,人家还以为你家爹娘死了呢!”
汪有志苦笑,脸象屙裤子里一样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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