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进了一碗热粥,男人却无端地打了个寒噤。
他总觉得,这女人看他的眼神并不清白。只能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郎中面前无男女之分,勿要忘了搭救之恩!
且她的医术的确了得,身上的伤口竟已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只胸前这处箭伤还隐隐有些不适。
江幼前世受训多年,“揣摩人心”的必修课她修得很好。
看男人的神色,便猜到他心中所想,暗自腹诽——
当然恢复得好,也不看看动手术的是谁。
而且,他还喝了生肌长肉效果最佳的灵泉水煮的粥,原本得几个月才能康复的胸口箭伤,最多三日便能恢复如初。
“嗖。”
几个物件被扔到男人面前,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竟然是碳笔和纸。
“我知道你会写字。”江幼双手环臂地睨着她,语气平缓,带着从容自信的威仪。
幼年时练过字的人,手指上都会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无法磨灭。
男人垂眸望着手中的纸笔,唇角泛起一抹晦暗笑意。
“我来问,你来写。姓名?”
他抬眸,金色异瞳中隐隐闪过一丝悲凉和淡漠,碳笔在纸上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桑北延。”
“为什么受伤?”
他的手腕微滞,缓缓下笔写道:“仇人追杀。”
……
江幼的问题并不难回答。她很会提问题,既能知晓发生了什么,又给他很多可以留有余地的空间。
“嗯,最后一个问题。”
江幼清了清嗓子,不悦道:“我说桑北延,跟你那群狼说说,别再到城墙附近扯着嗓门子嚎了,这都嚎两宿了。”
吓哭多少小朋友啊!
桑北延微怔,勾唇不羁的浅笑,就连总是淡漠的眼底都染了几分愉悦,他再次提笔在纸上写道:“身手不错。”
在她惑然目光下,笔尖轻动:“忏罪殿。”
江幼顿时有骂街的冲动——
老子身手不错还用你说!
合着她在前边拼命,这狗男人在后边装死是当评委呢!?
她恨不得现在、立即、马上把他满口牙都拔了!
不过,这个想法显然不好立刻实现,因为敲门声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紧接着青桐的声音传进来:“姑娘,您身子好些了吗?大娘子刚刚叫人传话来,她今日要去郭通判家赴宴,特意叫您也同去。”
江幼应声后,转身向桑北延下了逐客令。
这两日为他看病,她是谎称得了会传染的痘疮才绝了那位“特别关心她”的二姐姐几次上门探访的念头,但保不准那一老二小什么时候就会派人过来摸底。
虽然她并不怕,却到底会惹出些麻烦来,那么她现在着手做的事情就会受到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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