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原来世间真的有失而复得这回事。
启安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慌忙要掏手帕,眼前却一花——那娇小身影像猫一样跳起来,不管不顾将他紧紧拥抱!她连哭带笑,泪水纷落,语无伦次,“你这坏人,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你知不知道害得我到处奔波,原来是你,竟然是你……我怎么就没想到是你!”
启安被她胳膊紧紧环住,心中剧跳,热血直冲耳后。
惊喜来得太突兀,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半晌只傻傻问,“那你还走不走?”
艾默破涕而笑,“谁跟你说要走,我明明就是刚回来!”
老板娘正在二楼晒台上晾床单,听见院子里小花狗汪汪欢叫,俯身看上去,却是这一对——先是双双说走就走,这又肩并肩地一起回来。
老太太扑哧笑出声,真是一双欢喜冤家。
回到房间里,启安顾不上多作解释,立刻从随身挎着的卷筒中,小心翼翼抽出一卷发黄的图纸。卷轴捎出一股霉味,灰尘四下飘散。
“你看这是什么。”他将图纸铺开在桌上,抬起熠熠目光。
泛黄发脆的图纸上,蓝色线条已经褪色,勉强还能分辨出大致的原图。
艾默只看了一眼,心中骤然加快,“这是……废宅的设计图?”
启安双臂撑在桌沿,慨叹道,“如果我晚去半天,这张图就已经毁了。”
——茗谷的设计师张孝华先生在1958年去世,留下的所有设计资料都保存在他任教的大学资料馆,随后资料馆在文革中被拆除,所存资料全被人为毁去。
“我原以为这卷图纸也不在了,只委托专人寻找张先生后人的下落,希望从张先生留下的书信日记里寻找茗谷当年的资料。那天半夜接到朋友的电话,终于找到张先生的后人。事有凑巧,就在我们找到的时候,张家正要搬迁。”
“搬迁?他们现在在哪里?”艾默忍不住追问。
启安沉默了下,“在上海一处小弄堂里,张家境况并不好,一家三代人挤在两间旧房子,拆迁通知到了最后时限,他们必须马上要搬走。”
回想当时所见,启安苦笑,“他们认为张老先生留下的图纸书稿已不值钱,和旧书报混在一起,当废品论斤卖。”艾默黯然,想起之前对茗谷命运的担忧,倘若没有启安,谁知这座老宅会不会当真被拆掉。
“我赶到的进修,已只剩下半箱子书稿旧图,想不到里面竟然有这张图!”启安长长叹口气,“也许真有冥冥中注定的缘分,张老先生的手搞大半都毁弃,想不到偏偏保存了这张图纸,在阁楼里一放就是几十年,竟然完好无损!”
艾默不敢置信地掩住口,一瞬不瞬望住图纸,激动难以言表。
“这张图,是当年张老先生几经修改绘制,最后送交茗谷女主人亲自看过,得到她的签名确认,留底存证的正式图纸。”启安摩挲着发黄的图纸,神情专注,充满敬意,修长手指停留在一个模糊的签名下面。
签名处的图纸沾过水迹,墨色泅开,四个浅浅字迹依稀可以辩出——
“霍沈念卿!”
艾默脱口出这名字,神情剧震,仿佛被这四字灼进眼底。
她倾身久久盯着泛黄图纸上模糊的签名,屏住了呼吸,良久一言不发。
纵然极力压抑,那脸颊泛起的潮红与眼底闪动的激越,仍落在启安眼里。
“是的,这就是茗谷的女主人,霍沈念卿。”他一字字念出这名字。
艾默抬眸,目光闪动,“启安,你是谁?”
他漆黑瞳孔深不见底,藏了无数的谜。
“为什么你会对这废宅这样痴迷,为什么千里迢迢去寻找设计图?”她深深逼视他的眼睛,一口气道出心中迷惑,“为什么你会来这里,你究竟几时买下它?”
他静静看她。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我!”
他笑了笑,“如果我说,只是因为爱这座房子,你相信么?”
艾默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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