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指腹轻轻摩挲她脸颊,温热不再,唯余冰冷。
那气得他要吐血的嘴,再不能说出令他暴跳如雷的话。
妹妹不理哥哥了。
傅惊尘怆然,收手,打横抱起无声息的青青,同梁长阳说:“立刻回玄鸮门,请叶宗主来为青青诊治。让卓木和石山都回来,换掉崔谦佑房间附近所有的人,把他看管住,我今夜要审他——再通知下去,原本定在卯时的商谈挪到辰时。”
梁长阳面露不忍:“师兄,现在已经是辰时了。”
傅惊尘抬眼看,一轮新日破云出。
静了静,他说:“那便等到巳时。”
玄鸮门中。
叶靖鹰飞速而来,肃霜一张脸,看过青青后,狠狠晃一晃身体,他勉力撑住,屏住呼吸,为她把脉。
如此多的剑伤,竟不知哪一招才是致命。
魂魄早已消散。
他低头看床上无声息的青青,明明,明明还在同他告别,说要离开——
给了她那么多丹药,竟没想到、没想到。
依旧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傅惊尘问:“叶宗主也没有法子救她了么?”
“……请准备衣物,”叶靖鹰艰涩开口,浑浊老眼看不清,只觉天旋地转,几欲翻倒,胡子发抖,“若为青青好,便早些为她整理遗容,差人做丧事……让她干干净净地去吧。”
傅惊尘颔首:“衣服早就备下了。”
叶靖鹰颤声:“你竟一点儿l也不心痛?”
傅惊尘不言语,客客气气地差人送叶靖鹰出门。
他出奇地冷静,让小师妹去那枣木柜中取给青青的衣衫,烧热水,取妹妹平日里用的润肤玉露……
十分平静,平静到这只是一件寻常琐碎事,条理清晰地吩咐下人去做事,却唯独留梁长阳一人在院外守着。
他也该死,可青青想让他活着。
他是青青留下的、仅剩不多的的东西之一。
室内再无旁人。
弯腰从床上抱起青青,忽而脱力,傅惊尘不慎跌倒——仍小心地护着她身体。他受伤裸露的骨头被床的棱角狠狠磕了一下,却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痛苦。
大约是伤过重了,才会一时乏力。
他将青青重新抱回床上,身上鲜血淋漓,伤痛咒术旧伤同发,虽无疼痛感,却有严重呕意。
不受控制地、大口大口地呕出鲜血,和着碎块,不知是身体哪些肉烂了,或许是心,也或许是肺,和血一并呕出。
四肢百骸冰冷,唯独心脏肺腑,如被六味真火所焚。
不痛。
丝毫不痛。
未有丝毫痛感
()。
傅惊尘苍白一张脸,擦去血迹,轻轻将妹妹冰冷的手放回被子,慢慢为她掖好被角。
只听外面师妹回禀:“大师兄,热水已经烧好了。”
沸水腾腾起白雾。
傅惊尘心无旁骛,为青青净体,愈合身上的那些剑伤,擦干一道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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