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虽在说话,目光却紧紧凝注着场中,毫未放松。
这时,濮阳维与百忍大师之战,差不多快接近千招了。
少林弟子已个个面上变色。因为,百忍大师乃当今少林寺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又是身为掌门之尊,若万一在濮阳维手中败北,那么,不但百忍大师以往声誉要尽付流水,而少林派的威望,也会从此一落千丈。
不但少林寺弟子全都惊恐万分,甚至连那神色刻板冷漠,身披红色袈裟的老和尚,面上神色亦十分紧张。
这时,执掌少林监院的百缺大师,悄悄行至百悔大师身侧,沉声说道:“百悔师弟,听说这“玉面修罗”的一身武功,除了样样超绝外,他最倾绝天下的绝技,却是那‘修罗九绝式’不知此言确否?”
百悔大师黯然点头,哑声道:“不错,据外间传说,他那‘修罗九绝式’施出以来,尚没有任何一人能幸免剑下,甚至连海上称尊的‘黑砂岛’岛主巴豪亦仅只能接下六招……唉!这些罪过都是老衲一人招来,只怕他日涅盘之后,也会打入阿鼻地狱……”
百缺大师面孔一板,斥道:“师弟何须如此!须知便是没有师弟的事情插在其中,我少林一派亦不能容人如此横行无忌!”
百悔大师闻言之下,心中百般滋味交集,面上肌肉微微抽动,他已悲痛到了极点。
因为,若是百忍大师万一败北的话,少林寺威信骤落,这些灾祸,都等于是他一人招来。便是不受同门的指责,以后悠长凄苦的岁月里,那良心的煎熬,也足够他消受了。
前思后想,这不都是三十年前做错了一件事么?……
时光在众人的惊愕与紧张中,悄悄的流过。
厅中的两条人影,这是也缓缓停下手来。
但是,他们并不是疲累了,更不是就此收手。
二人俱是紧张的注视着对方,沉寂了一刻,又大喝一声,纵身扑上。
如此周而复始,缓缓不绝……。
“七煞剑”吴南云心中一凛,他知道自己帮主与百忍大师的最后决胜关头,已快到临。
因为,这时二人已将拐杖上的招式完全用尽,不得不断续的停手,在脑海中另外思索创造一些奇诡的绝招,再向对方攻去。
因而百忍大师与濮阳维此刻动手的招式,完全是一些妙绝人寰,险至峰巅的奇招。
一片沉寂笼罩在四周,只有各人深沉急促的呼吸声,点缀着这空旷深幽的演武厅。
蓦然——濮阳维与百忍大师俱皆同时大喝一声,两条人影,又缠斗在一起。
百忍大师,这位少林派第七代的掌门高僧,他这时已将前所未有的精力,完全投注于这场激斗之中。因为,他不能不为少林派今后在武林中的地位,作最大的赌注。
也就是,少林一派今后的兴落,完全担负在他这一战之上。
因此,百忍大师咬紧牙关,任额顶的汗珠淌下,任那强而有力的四肢逐渐酸麻,他也只能拚起精神,怒睁双目,做着一生中可能是最艰苦的一次搏斗。
濮阳维呢?要知道在他所有武功上,这赤手金拐乃是他较弱的一环,但是,既使如此,也足以抵敌天下任何一位高手。他十分明白,百忍大师竟能在自己手中,拆了将近两千余招,这是自己从未有过的事。同样的,他也知道,要以赤手金拐胜百忍大师,恐怕也不可能。
人影骤分又合,金芒拐影起如长风巨浪,像是大海中层涌来的波涛,好似永远无绝无尽,永不停止……。
这时,坐落一旁的“七煞剑”吴南云,面孔上变得十分苍白。
因为,他对眼前这无止无休的激斗,感到大大的恐惧起来。
他可以看出,濮阳维与百忍大师二人出手时,俱皆以真力贯注于兵器之上。
已经过了一个下午,再加上这快到午夜的时间,精力的消耗,是无庸赘言的。
但是,二人却好似丝毫未感到疲乏,依旧在闪电轰雷般的交手着。
一个人的精力,难道竟会如此出乎人意外的强韧么?
蓦然,大厅中又接连响起了无数声惊人心魄的金铁交击之声。
两条人影又极快的互攻了三十余招,在那先前的金铁交击声,犹自余音袅袅之际,两条人影却倏然分开。
厅中各人急急闪目瞧去,只见百忍大师手扶善行杖,浑身汗水,已将那一身紧身僧衣浸透。他大声的喘息着,胸前急骤的起伏……。
濮阳维依然冷冷卓立,神态沉稳。但是,他面孔已雪白得几乎与身上所著的银狐皮袍的颜色一样了,周身亦在簌簌的轻颤着,显然,二人都已近乎虚脱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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