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奉孝,你知我意。”
郭嘉顿时沉默了……
他知道,这一次他恐怕是无法躲避过去。于是,沉吟片刻后,郭嘉抬起头,正色道:“司空正值春秋鼎盛,何必急于立嫡?”
“虽非我所愿,却不得不为之。”
曹操叹了口气,轻声道:“子潃故去后,一直有人劝我。可我却总是无法下定决心。子桓沉稳,子建才高,而仓舒聪慧,皆上上人选。但问题是,子桓根基不稳,无甚功勋,难以服众;子建好清谈,才学虽高,可为名士却不足以当大事。仓舒……年纪太小,而子文好勇斗狠。我本想等过几年再想此事,但现在……
做大事,当需早筹谋。
有些事情若没个准备,万一发生,岂不是措手不及?
袁绍昔年犹豫,而使河北混乱;此前车之鉴,我需及早筹谋,以免重蹈覆辙啊。”
曹操说的很隐晦,但郭嘉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他在担心!
可他又担心什么?
当曹操提及袁氏诸子的时候,郭嘉心里一动。联想到之前曹操提及曹朋,顿时豁然开朗。
莫非,曹操担心党争?
这可是一个大问题,郭嘉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在沉吟半晌之后,他轻声道:“主公,友学……”
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又思忖了一番之后,蓦地向曹操看去,眼中流露出惊骇之色。
“主公,我有一计,可使主公无后顾之忧。”
“讲!”
郭嘉咬咬牙,“今日主公曾示友学三十六计。虽只胜战计,但却……
主公,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以《损》推演。不知若何?”
曹操的眼睛眯缝起来,闪过一抹精芒。
半晌后,他突然笑了,“哈,奉孝说笑,某不过随意一说,奉孝不必往心里去。”
“哈哈,嘉亦说笑。”
“那早些回去歇息吧。”
“嘉,告退。”
郭嘉起身离去,而曹操则端坐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扶手,陷入了沉思之中……
……
初春的风,仍有寒意。
郭嘉走出司空府,激灵灵打了个寒蝉,才觉察到,他内衣几乎湿透。心里,隐隐有些发冷,却又忍不住有一些兴奋。他可以感觉到,那禁锢曹操野心的紧箍咒,有些松动。事实上,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曹操可说是大势已成,只待北方平定。只是此前,曹操一直有所顾虑。而今,他这种顾虑,好像有些消减。
不过,曹操对曹朋,似乎有所警觉。
郭嘉虽然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机巧,但还是觉察到了……
但愿友学莫要怪我!
他暗自叹息一声。
刚才与曹操说的那一番话,源自于曹朋《借刀杀人》之计的解释。曹朋,是刀杀谁?曹操知道,他郭奉孝也清楚……只是目前而言,时机似乎尚未成熟。
也唯有这样,才能让曹操消减去对曹朋的顾虑。
希望他,将来能明白我的苦心吧!
郭嘉用力甩了甩头,登上停在司空府外的马车。这件事,必须忘记,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去毓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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