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摇摇头,“北部尉府很平静,老爷只管放心。老奴已命人盯着,一旦北部尉府有行动,会立刻告之。其实,老爷又何必担心?如今车已走了,货也没了,咱们已经从里面脱身出来……县衙和北部尉也没有觉察,一切风平浪静。该处理的都处理了,老爷不必再忧虑。”
苏威坐起来,苦笑不止。
“放心?我如何能放得下心呢?”
他站起来,慢慢走到房门口,“这次侥幸脱身,下次呢?天晓得会是什么状况。
汝南刘备就是一贴膏药,贴上来,想要甩掉可没那么容易。不撕掉几层皮,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当初,大老爷迫于无奈,给他了一些资助。
可你算算看,这些年他通过咱们,又得了多少好处?特别是自从麋家失了势,他就不断向咱们索取。得了汝南以后,原以为能好一些,但你看现在……弄不好,咱辛辛苦苦在雒阳打下的基业,就要丧于他的手中。陛下这一次做出的选择,看似聪明,但恐怕是选错了人。”
老管家闭口不言。
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情。
中山苏氏,也算得上是一地豪强,行商天下,颇有资产。
当年,苏家子弟苏双,途径涿郡时,正逢黄巾之乱。苏双等人被困在涿郡,结实了刘备等人。当时,苏双赠了刘备战马百匹,金百斤,生铁近千斤……也就是从那时起,刘备和苏家便有了密切的往来。不过那时候刘备尚未成事,所求的也不多;后来到了徐州,又因麋家的资助,使得刘备不需要联系苏家,两边的关系,渐渐的淡了,甚至很长时间没有来往。
可谁知道,刘备在青州避难时,又派人找上门来。
并通过苏家在雒阳的力量,把从许都偷偷运送来的各种兵械辎重,转运到汝南刘备的手中。
苏威,可说是提心吊胆。
“刘玄德看似仁厚长者,实则心狠手辣,胆大妄为。
当初杀朱赞的时候,我就说没那个必要……朱赞只不过查到了一些兵械,那就让他查嘛……雒阳城里,暗中经营兵械的,又不是只我一家。就算朱北部查到我头上,咱们也大可以脱身。偏那陈伯至死活不肯,非说那批兵械不能被人发现,更下狠手,命人干掉了朱北部。
现在可好,朱北部死了,来了个曹北部。
这曹北部明显比那朱北部更强硬,手段也比朱北部高明……
做生意,杀人成不得大事陈伯至偏不听。好了,人越杀越多,到最后不可收拾,就拍屁股走人,让咱们给他清理后事。这件事,算不得结束你看着吧,陈长文也好,曹友学也罢,绝不会善罢甘休。弄不好,咱们一个都跑不了,甚至可能连许都那边,也会受到牵连。”
苏威近乎发泄般的咆哮,老管家一言不发。
不过,这一番发泄过后,苏威的心情倒是好转许多。
“老苏,收拾一下东西,咱们也离开雒阳。”
“去哪儿?”
“回老家……难道留下来,等人找上门吗?”
“那这边的基业怎么办?”
“怎么办?”苏威苦笑一声,“闭市,先闭市。回去看看情况,如果没什么事,咱们再回来。”
苏威的确是怕了!
老管家不是没经过世面的人,听完苏威这一番发泄之后,也知道事情不妙。
“那,老奴这就去安排。”
苏威颓然坐下,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别看他平时不怎么出门,可实际上,他的耳目遍及雒阳。
苏家在雒阳的这座商行,是在初平年间,董卓迁都以后,开始兴建,至今不过十年光景。
当初,苏家家主苏双和张家家主张世平,从残破的雒阳城,看到了商机,于是便合力开设商户。一晃十年过去,苏家商行在雒阳,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他们有钱,可以买通本地地痞,通风报信;同时还招揽了不少人手,看家护院。苏威觉得,再给他十年,他一定能控制住雒阳北市……至少在皮市和马市方面,他绝对可以垄断整个市场,成为雒阳商市第一。
而现在,都没了!
苏威叹了口气,也许所有的一切,就是从那中平元年,便注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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