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搓搓手,又跺跺脚,山上似乎要更冷一点,风也更大了点,她把围巾紧紧裹在脖子里,丝丝缕缕的冷风还是往里钻。
悯之哆嗦着给思思表姐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接一下他们,人多一点,就不那么显眼了。
宋易把东西搬出来完,合上了后备箱,看她在那儿不停跺脚,以为她冷,把自己外套脱了罩在她身上。
悯之本来正在看那边的路,陡然扭过头来看他,寒冷里他的面目多了几分冷寒,但目光看她的时候,还是柔和的,悯之忙把他的外套脱了,重新给他穿上,系扣子的时候,她一边吸着鼻涕一边说:“呐,刚来,你就不要挑战我爸爸妈妈还有舅舅舅妈的神经了,他们一人一个眼刀过来,就能把你皮剥了的。相比他们来说,我大哥哥和二哥哥真的开明讲理很多了。”
宋易这会儿才发觉,她一直跺脚是在紧张,睫毛颤动的频率都比平常要快些。
他用他那宽厚的手掌捧住她半边小脸,兀自笑着,“要我有这么个女儿,谁敢来觊觎,我也拿刀等着他。”
悯之好笑地推了他一下,“什么啊!你怎么跟我爸一样。”
她隐隐约约地记得,陆季行同志,好像发表过同样的言论来着。
来自直男老爹们神奇的思维。
*
周乔和陆一鸣早早就说自己找了个不错的兼职,高薪,过年前后半个月薪金翻倍,在酒店当服务生。
或许到了一定的年纪,过年已经不是必不可少的保留节目了。
生活的重压压下来,还是赚钱来得更重要些。
回去要应付亲戚朋友们的盘问,什么工作,月薪多少,什么时候买房,什么时候买车,有女朋友了吗,定下了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要不要小孩?
每一个问题都带着千斤重的重量。
工作普通,月薪少,单身狗,谈恋爱困难户,结婚遥遥无期。上述问题一个也没办法回答。
倒不如找个兼职赚点儿钱,给爸妈寄回去让他们开心一点儿来得轻松。
那时候公司里的人一度嘲笑两个人是不是去做男公关,毕竟酒店、高薪、服务生,这三个词联系起来,太激发人想象力了。
就连他们本人也莫名觉得不真实,之前来考察过好几次,问了好多人,知道这是一家度假村酒店,开了好多年了,口碑什么的都不错,每年接待的顾客都是非富即贵。
今年据说来了大人物,提前好多天清了场,就连服务人员都不让多留,他们两个来的时候,已经开始清场了。
酒店很冷清,别墅安静地矗立着,像某种古老而阴森的城堡群落。
周乔和陆一鸣做了将近五天的培训。
拎包小弟。
平时没什么事,客人有需要,就跟着,负责各种跑腿的杂事。
这种神奇的兼职工作,也不知道招兼职的人是出于什么心态。
周乔和陆一鸣抱着保温杯坐在值班室里已经两天了,好像被世界遗忘了一样。
今天来了很多人,酒店整个处在一种绷紧的状态里,大堂经理在耳麦里不住地叮嘱,“都机灵点儿,谁要是不想干了,我让他立马滚回家。还有那几个兼职生,也都机灵点儿,做得好走的时候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做不好别怪我不讲情面啊。”
召唤铃忽然响了,周乔和陆一鸣对视了一眼,忙接起来电话,对着听筒应着,“您好,值班室。”
那边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透着些微的酒意,语调懒懒的,但很温和,“麻烦来两个人,我在门口等你们。”
周乔和陆一鸣一起出去。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身形高挑,穿一件驼色的大衣,回头笑的时候,透着几分温柔的风情,“跟我一起去接两个人,麻烦你们了。”
太客气了。
周乔和陆一鸣忙欠身回应。
思思拢着手给汤姆森打电话,告诉他早餐吃油条豆浆并不是中国人的标配,“北方人早上也喝羊肉汤吃拉面什么的,我比较喜欢喝粥,你早上吃的那个叫窝窝头,我们拿来忆苦思甜的饥荒年代的食物。”
汤姆森不知道说了什么,思思很轻快地笑起来。
周乔晃了下神,他从来没见过漂亮得这么夺目的女孩子。
远远看见悯之和宋易,低声说了句,“我先挂了。”
然后招了招手,手插在口袋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宋易,然后才调笑了悯之一句,“你们两个悠着点儿啊,这么明目张胆,我姑父早上在车上还在盘问遥之罗御宁的事,知道和你没关系才对人平和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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