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颤抖着身子,竭力压抑那份想将人紧紧融为一体的冲动,亲昵地耳鬓厮磨,低哑着声音:“知知……我想起来了。”
“……”陆知杭愣了半响,总算从那一声‘知知’中听出来云祈想起来的究竟是什么事了,他眉眼舒缓了几分,抬手揽住云祈紧实的细腰,轻笑道,“万太医说,承修担心惊扰了我休息,故而不来探望我,怎地今日舍得了?”
这话显然是万太医胡编乱造,担忧陆知杭尚在养伤中受到什么刺激,云祈抿了抿薄唇,淡定道:“嗯,那时正好想起之前与你的往事,耽搁到现在才来看你,可会怪我?”
“怪你作甚……倒是奇怪你怎么就想起来了,我想了好些法子都不知该怎么解。”陆知杭察觉到怀中人细微地颤抖着,神色微凝,不着痕迹地轻轻拍了拍云祈的后背,温声说道。
他其实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云淡风轻,只是伤口还未愈合,情绪稍有波动就引起心口的疼痛,但要说喜极而泣也不至于,那种欣喜更像是涓涓细流,缓缓淌过心间,绵绵不绝,仿佛终年的夙念得偿所愿般,除了体会此时此刻的愉悦,再无他想。
“做了个梦便都记起来了。”云祈幽深的双眼落在陆知杭身上时流转出暖意,他摩挲着手心处的温度,再没有那日在城门的冰冷,仍是有些不真切,凑在他的耳边郑重道,“答应过你的事,日后都不会再忘了,知知。”
“好……”陆知杭失笑不已,像是抚慰孩童般安抚着云祈,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皆是没有言及这些时日的惊险,但结果是好的就行了,又何必自寻苦恼呢。
至少,云祈想起来了,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回忆不再是他一人坚守。
云祈贪恋地嗅着鼻尖淡淡的清爽肥皂味,往事种种浮现眼前,陆知杭在他额上落下温热的吻,细细密密而又缠绵。
他略微绷紧了几分,纵使只是久别重逢的亲热,云祈又不可避免地忆起新婚夜的旖旎,耳尖在无人可见之处泛起绯红,惋惜起当时的自己不懂沉沦欢愉中。
他当年在凤濮城观摩男子间的春宫图,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与陆知杭行鱼水之欢,奈何这机会盼了许久,好不容易盼到,竟是在那种情境中度过。
陆知杭伤口不适,实在不好做些太大的动作,只能轻柔地在云祈额头鬓角间落下吻来补偿心里那份激颤的情绪,倘若他身子无恙,定然是要把怀中人抵死缠绵的。
陆知杭恋恋不舍地倚靠在床头,往日明净的眸子蕴含淡淡的欲色,他视线落在云祈身上,这才发觉他的承修似乎有哪处不对劲,不由轻声问道:“怎地了?”
闻言,云祈仰首定定地端详着陆知杭稍显苍白的清逸容颜,想到适才自己不断回味着新婚夜的缠绵,呼吸瞬间就乱了,他眸光微闪,嗓音都沙哑了些许:“在想我们成亲那夜,你觉着与我行周公之礼的滋味如何?”
听到云祈直白地询问,陆知杭脸上腾的就涌上了一股热意,只觉得自个儿是古人才对,他讪讪侧过脸去,喉头莫名干渴,半响才低声道:“……人间极乐。”
短短四个字却极为贴切的形容了陆知杭内心的想法,得到这样毫不婉转的评价,云祈唇角不由得微微弯起,正要撩拨几句,虚掩着的木门就传来一阵富有节律的敲击声。
叩叩——
“殿下,臣送药过来了。”万太医亲自双手端来药碗,热腾腾的雾水裹挟着浓郁的药味充斥在鼻尖,隔着一道门都让屋内的二人清晰地闻到。
云祈嘴角抽了几下,神色冷然地从陆知杭怀中脱离,顺势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冷声道:“进来。”
“是。”万太医尚不知他坏了二人的好事,陆知杭一醒他就急不可耐的把熬制许久的药汤端了过来,小心翼翼迈过门槛,准备替对方喂药,途中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替了工作。
“本王喂就好。”云祈淡淡看了一眼万太医,语调无波无澜,似不知自己此番举动造成旁人多大的震动。
“这……劳烦王爷了。”万太医犹豫着松开温热的瓷碗,浑浊双眼在二人间来回,想到前几日来探望的张楚裳,那点怪异的想法又湮灭了,他抚着长须乐呵呵道,“这药汤乃是臣与数位太医合力研制,殿下再调理一月余应是无碍了。”
“待本王伤愈,定会上门送礼致谢。”陆知杭谦谦有礼地朝万太医拱手,谈吐轻声细语,并不倚仗着身份摆架子,怎么说对方也算自己的半个救命恩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晏国没有现代那些仪器,能够精准检查心脏的情况,排查出后患。
万太医脸上诚惶诚恐,他能活着走出泽化城还是靠陆知杭,哪里会斤斤计较,当下就连忙摆手:“送礼致谢就不必了,该是臣等谢郡王殿下救命之恩才是。”
“聊表心意,太医还是莫要推辞了。”云祈慢条斯理地说着,语气听着虽客气有礼,却无端让人听出点不容置疑的意思,免得陆知杭为这事还要拖着伤躯费口舌。
陆知杭见万太医颇有些战战兢兢地点头应下,眼角眉梢含着淡淡的笑意,欲开口让对方不用拘谨,余光就瞥见了床榻旁一抹莹润的碧绿。
从醒来后,陆知杭一门心思都在云祈身上,还未注意到符元明送自己的玉佩被人从怀中取了出来,放置在身旁。他轻手轻脚地拿起那枚质地润泽的玉佩,缓缓抹去上边沾染的点点血迹。
“说来,前几日弓兵营的教头,好像是位姓张的姑娘前来探望郡王,瞧见这枚玉佩竟眼中含泪跑了,怪哉。”万太医发觉陆知杭盯着这枚玉佩许久,料定此物对他应该意义非凡,立刻就联想到了张楚裳身上。
莫不是二人真如他所想,有一段外人不得而知的情缘,这枚玉佩正是定情之物?
想至于此,万太医顿时就起了牵线搭桥的心,故作无意识地提起这茬,试图让陆知杭联想些什么。
果然,如他所料想的那般,在听到姓张的姑娘后,陆知杭的神色有瞬间的怔愣,垂下眼眸打量着手心处的玉佩,蹙起漆黑如浓墨的长眉。
只是……万太医摸了摸凉飕飕的脖颈,畏畏缩缩地与云祈晦涩不明的眸光撞了个正着,一时不知对方这明显不含善意的眼神是为何。
“她可曾说些什么?”陆知杭握着手心的玉佩,何尝不懂张楚裳因何而掩面逃离,奈何命运弄人,既是陆止起的因,必然要由他来背负。
目睹陆知杭眼底稍纵即逝的愧疚,云祈不着痕迹地轻抚二人藏于丝绸被下的手,疏离淡漠的丹凤眼直视躬身回话的万太医。
“呃……”万太医触及到云祈意味深长的眼神,正想添油加醋的话就被咽了下去,如实答道,“来时客套了几句,待到瞧见玉佩后就匆匆离去了。”
“嗯。”陆知杭微微颔首,不再追问张楚裳的情况。
对于女主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仅存的愧疚不过是因为改头换面不小心欺骗了对方的感情。
他记得原著中的张楚裳哪怕身负血海深仇,仍保持着最后一丝底线,从未殃及无辜,正是因为对方秉性不错,陆知杭才会一再退让,没有斩草除根的打算。
云祈狭长的凤眼微眯,旋即从万太医身上挪开,薄唇掀起弧度:“说来,在你昏迷期间,泽化城已重新收归晏国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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