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一定要成亲吗?”云祈嗤笑一声,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话一出,四周伺候的侍女皆是一震,虽碍于身份不敢妄言,但看向云祈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好似对方在说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般。
晏国未有女子不成婚,父母有罪的论调,但是在往前几个朝代却是强迫性要求女子必须在二十岁前成亲,否则父母亲族都面上无光。
这俗世的偏见影响深远,哪怕是在晏朝这个女子地位大大提高的国度,都深深烙印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仿佛不成亲,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般。
陆知杭抬首看向了云祈,恍若未闻般,轻笑了声,“说的也是。”
陆知杭的话音刚落下,一旁的侍女纷纷瞪大了双眼,视线有一瞬间大胆的流连在了二人的身上,四肢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们主子这是在说什么荤话呢!
殿下不懂事,怎么连符尚书的学生这等饱读诗书之人都能在此胡言乱语!
生为子女,不听父母之命,还觉得不成婚乃是天经地义之事,简直……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你不觉得我这是悖言乱辞?”云祈左手倚着额角,微微偏头,眼底透露出几分耐人寻味。
他能这般想,别人只道他是肤浅末学,可陆知杭是当世大儒符元明的弟子,当这个人那般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时,对外人造成的震撼不亚于平地惊雷。
哪怕云祈说得随意,内心却没有想到寻找人认同的意思,更何况是一个熟读经义,套上了条条框框的书生。
他此生若是不能夺嫡,被人发现了男儿身,只怕唯有死路一条。
听着云祈的问话,俊俏的少年倏地站起身来,在众多侍女不明所以时,双手撑在石桌两旁,弯腰靠近云祈,滚烫的气息也一同轻呼在精巧的耳廓上,引起阵阵酥痒。
云祈眉梢染上几分冷意,他耳朵向来敏感,未经他人触碰的地方骤然被侵袭,正想远离那惹人发软的热源,就听到那人附耳低声道:
“成不成亲与他们何干?”
那清冽低哑的声音在耳畔缓缓回荡,一如呼吸那般平稳悠长,好似在谁的心尖撩拨过。
云祈神情一怔,微微侧过脸来看了眼陆知杭那张清隽的脸,惊讶过后方才勾唇一笑,“陆公子妄言。”
陆知杭起身,望着云祈的表情,显然对方的心情不错,言不由心,便也跟着一块笑了起来。
不过他并非是不想成亲,只是不想被包办婚姻罢了,至少得是两情相悦,不然那日子与寡夫有何异?
这笑声笑得莫名,侍女们面面相觑,暗暗好奇起了公子附耳与对方说了什么,竟如此默契的一同笑得这般愉悦。
这日两人照旧对弈,云祈的棋艺不过一晚的功夫就突飞猛进,黑白子在棋盘上难舍难分,若不是顾及对方不会围棋,陆知杭还想再一较高下。
明明与昨日一样,都是谈笑间对弈,陆知杭却莫名的觉得与云祈的关系近了不少,许是两人都有着在世人看来离经叛道的思想,话题不再如一开始的客气疏离,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深入,勉强算得上是好友。
可怜了自己朦胧的好感还未渐生爱意,就要咽在肚子里了。
五子棋的规则实在是简单得很,上限也就如此了,两人对弈了几日就看到头了,无非是谁先手谁胜,反倒无趣了起来,之所以还能继续玩下去,盖因各怀目的。
“我日日找你对弈,可会耽误你读书?”在胜过一局后,云祈嘴角上扬,话中分明是在愧疚自己耽搁了陆知杭读书,语气中却满满地戏谑。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我这都不能稳胜你了。”陆知杭长叹了一口气,而后道:“你要是真愧疚,就让让我。”
“呵,我这是自个琢磨的,你何时教我了。”云祈嗤笑一声,否认道。
看那样子是半点歉意也无,好似一个带坏好学生的浪子。
“你偷学我的棋阵不算?叫句师父听听不过分。”陆知杭偏头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
说罢就支起耳朵等着一声师父。
“你先胜了我再说。”云祈语速不紧不慢,末了又补充道:“至于让让你?我敬你,自当倾尽全力,哪有让不让一说。”
闻言,陆知杭嘴角一抽,对方这是把第一次对弈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了。
“不玩这个了,无趣得很。”陆知杭把棋盘收好,一本正经道。
“除了这个,别的棋一概不会,你莫不是又要恃强凌弱了?”云祈眉头一挑,先给自己后面的败局找好了借口。
恃强凌弱的帽子先扣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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