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他淡淡道,“你我彼此都清楚这场婚姻是怎么一回事,你若愿意放手,薛某感激不尽。至于什么情爱相思,请你不要再提。”
他负手朝前走,夹道上冷风回旋,细碎的雪片迷蒙了林氏的眼睛。她提步追上去,甚至有那么一瞬,她想抽出发钗插-进他胸口,挖出他的心脏瞧一瞧,他的心是不是铁做成的。
他怎么可以在她好不容易忍过那些思念如狂的日子之后,出现在她面前,用她深爱的那张面孔,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她已经说服自己软下身段来哄他了,她可以不再闹脾气,可以不去追究他外面是不是有人,她甘愿做个耳聋眼瞎的傻子,只要他肯给她一点点、只需要一点点的温情,就是拿了她这条命去,又有什么关系?
林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大夫人的院子,又是怎样走出来的。
她坐在竹雪馆敞开的窗前,眼望着院中茫茫一片银白,心里一幕幕闪过婚后她与薛晟相处的片段。
他们的婚姻走到这个地步,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实在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深思。
生活已经令人绝望如斯,她不想让自己堕入无尽的悔恨里。与其去反思自己的过错不足,把一切错处推在别人身上,是更容易做到的事,也更令人感到轻松。
是林家拖累,是兄长害了她。
是薛晟无情,是薛家对不起她。
只要这样想就好了,只有这样想着,她才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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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今儿初几了?”林氏托腮坐着,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忍冬说:“正月十七。”
“顾倾是不是该回来了,原先说是要在那寺里抄几天经?明儿你去瞧瞧,能不能把她提早接回来。”
薛晟仍旧油盐不进,她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眼下能指望的只有顾倾的肚子了。
哥哥新犯了事,正被父亲拘在家里头,打过骂过,惹得母亲心疼不已。母亲一心疼哥哥,就要来找她的麻烦了。
比起薛晟的冷言冷语,她更害怕听到母亲指责的声音。
只要顾倾怀了孩子,就能堵住母亲的嘴。
天刚蒙蒙亮,风硬得如刀子一般,刮在人脸上生疼。
明心赶了一辆马车,停驻在巷子口,远远看见雁歌走出来,忙跳下马与他招呼,“五爷怎么一早要用车去城外?今儿不必上早朝吗?”
雁歌笑了声,“主子爷要出城接个人,行了你去吧,待会儿梁东来赶车。”
明心拍了拍袖子,点头,“那行,我就先进去了。”
他跨阶朝里走,迎面遇上忍冬,“哟,兰姐姐,今儿怎么这么早出门去?”
忍冬不苟言笑,对这些做粗活的小厮,她一向不怎么热络。
明心碰了个软钉子,也没怎么当回事,他早习惯不被当个人瞧。
这些个娇滴滴的“副小姐”里头,最和善最温柔的就是顾倾。
片刻,薛晟从内出来,雁歌上前回话,“大奶奶安排人去接了,说要在寺里打个转再回城。担心与五奶奶不好交代,叫小的们劝着爷,千万别给捅破了天,免伤内院奶奶们的和气。”
薛晟不言声,垂头上了马车。
城外官道上,顾倾与丽儿道了别,独自坐在车里,被几个婆子簇拥着往入城的方向走。为免连累杨氏,雀羽等只敢暗中跟着护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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