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毓到底没真的将姜辞撂在汤房一晚上。也就吓唬吓唬他,过了两刻钟,素纨便来解开机关,把姜辞放了下来。
姜辞被个机械手举在半空里悬了好一阵,姿势又难看又不舒服,简直奇耻大辱。他全程中气十足地骂骂咧咧,这会放下来倒是累了,低着个头蔫巴巴的不吭一声。
回到追云轩,他才闷闷地抱怨一句:“你们家昭王殿下是魔鬼么!”
“小将军应当感念殿下开恩。”素纨低着眉眼看不清神色:“若换了旁人,胆敢在殿下沐浴时闯汤屋,此刻怕是早已身首异处了。”
姜辞扁扁嘴,不说话了。
容毓被白送上门的呆子逗得心情舒爽,泡了足量的药浴,又泄了精,这一夜睡得奇好。次日璃儿来喊了两回,他才懒懒地起了身。
这会儿日头中升,早朝已经都过去了。
他慢悠悠用了早膳,顺便问了一下姜辞的情形。下人来报说小将军嘴硬但胃挺软的,昨晚骂了容毓一夜,说饿死也不吃他的东西,今天上午闻到饭菜香便全都浑忘了,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净。
还额外要了一卷竹筒八宝甜饭。
容毓失笑:“我忙的这些日子你们都怎么虐待他了?”
下人也笑道:“不敢。好吃好喝伺候着呢。”顿了一顿,他似自言自语道:“不过说起来,这小将军饭量也忒大,嘴也刁。专爱吃些磨人的……”
容毓淡淡道:“越发小家子气,他想要什么给他就是了。不过是些吃食,我昭王府还能供不起一个孩子?”
“倒不是为着这个……只是年下不是丰年,大雪又封了山,紫竹香和兰溪草都难买到。小将军又特爱吃用这两样药草做的竹筒八宝甜饭,少不得咱府里的买办要抱怨头疼。”
容毓面色微沉,教训道:“又有什么要紧的!城里卖不到就到城外去买,城外没有就去些盛出灵药的门派里求。他想吃些什么,你们翻遍东楚只管寻去就是了。若大个中原连两株草都寻不到,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他一动气,下人便畏缩起来,只一个劲地答应。
容毓又道:“左不过多费些银子罢了,你让买办只管到账房去支,跟小将军有关的直接出库,就说是我说的。”
“其实何需如此劳心伤财!”一道醴酿般低柔的声音响在门外,容毓抬头,见个浅青色衫子的男子立在那里。
体态瘦弱却身量很高,容颜绝艳,依稀能看到有薄施粉黛的痕迹,苍白的手里拿了一支竹箫,浑身一股子俊美病弱的书卷气。
容毓见他,登时便笑了出来:“玉夭,你来了!”
来人浅笑着上前几步,施礼:“见过殿下。”
“来,坐。”
玉夭一来,方才报账的下人便识趣地躬身退了出去,璃儿都将薄纱帘放了下来,屋里只留他们两人。
“一路过来很冷吧?”容毓推过去一杯热茶,顺手握住了玉夭的手,神色亲昵暧昧。
玉夭没说话,低下头浅笑,手指却悄悄勾了勾容毓。
容毓微笑,将他握得更紧:“你方才说,不必劳心伤财,是何意思?”
玉夭抬起头深深望进容毓眼中,轻柔道:“恕玉夭无礼。殿下可还记得,十多年前名噪一时的选王府么?”
说到选王,容毓眸光明显暗了暗,一道清癯刚毅的身影荡漾在他记忆中。良久,他长吁一口气:“如何能忘!”
玉夭道:“这两种药草确实稀奇,寻常市集未必有。可是先选王府里,却存有一份这两个药草的详细资料。记载了长乾都有哪几个地方能够售卖,当旁处没有时,那里几乎都能买到,甚至还有这两种草药的种植法门。”玉夭顿了顿,看向容毓眼睛。容毓面无表情地听着,看不出有什么波澜。
容毓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般详细?”
“殿下忘了!当年选王世子,便是最爱吃这道甜食。选王爷溺爱此子,因此叫人四处寻原料来,每日都做。”
“选王世子……”容毓愣了一下,想了良久才模模糊糊对那个四五岁的孩子提起点儿印象:“你是说,阿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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