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见男人面上神情淡淡,便道:“你待如何。”
叶孤城将信纸结握成团:“三船私盐就地销毁,封锁一切消息,船上人等,暗地通知主家前来收领,平息此事。”
西门吹雪面色仍是一贯的冷寒,只伸手继续在男人腰间按揉:“何必。”
叶孤城知他是不愿自己卷入任何是非当中,微微一笑,道:“藩王不顾禁令私贩海盐,罪责不小。我此举,一为南王与白云城有大笔通运贸易往来,飞仙岛从中获益甚丰;二为世子毕竟已与我有师徒之谊,也是情分;三为……”
他略一沉吟,既而道:“西门可还记得,我曾说过未有父,只随母姓一事?”他见西门吹雪微一颔首,便淡笑道:“当时你问我是否有亲眷在,我并未说明,其实眼下,叶孤城却是尚有父系氏族一脉在世……”
他微微阖眼:“南王,便是我生身亲父……”
……
一百四十三。 人面不知何处去
“昨日听勖儿说,城主身体偶恙,不知眼下可好些了。”
书房中,叶孤城与南王分宾主而坐,世子在一旁立着,为二人斟茶。
叶孤城接过青年奉上的杯盏,道:“王爷费心,如今已无大碍。”略饮了一口茶,神情无波,似是漫不经心地道:“昨日城中传来书信,汇通商号三艘载货航船,于南海一带海域,遭匪盗袭击……”
世子手上一顿,茶壶壶嘴碰上瓷杯,登时发出一声轻微细响。眼底有暗光一闪而过,南王面上神色如常,只微微笑道:“不知后来如何?”
叶孤城淡淡道:“适逢有白云城商船途经此处,人货无恙。”缓缓抚娑着手上扳指,语气平常:“我已传信命人扣船毁货,消息尽数封锁,羁押一概人等,待汇通商号前来收领。”狭长的眼略抬:“想来汇通以后应不至再行此等事,财帛虽可动人,却也风险颇大……”
他一语双关,在座的皆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来。南王忽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城主厚意,本王承情了。”一面对世子笑骂道:“好孽障,当初你一意定要行这等事,如今掀起风浪,幸得城主压了下来,不然此事一旦泄漏,岂不做大。还不过去,叩谢你师尊!”
世子听闻,立时便至叶孤城面前,矮膝拜下:“徒儿一时年轻糊涂,几乎累及父王,幸有师父照拂收尾,勖膺感激之余,心中唯有惭愧二字……”
叶孤城让他起来,只道:“此事不必再提,往后,且莫再如这般就是。”世子应了一声,这才起身,重新立在一旁。
一时间三人便刻意不再提及此事,只拣些闲话说着。世子笑道:“再有两月便是父王寿辰,前时母亲还问我可曾备下什么寿礼,孩儿听了,却只是犯愁:想来父王何等宝物未曾见过,倒让儿子拿什么新鲜物事来呈上呢。”
南王笑一笑,只道:“快成亲的人,还说这等孩气言语,让你师尊笑话。”世子亦笑,忽想起什么,忙道:“父王不知,说来也巧,师父的生辰,竟是与父王同一日呢。”
“哦?竟有这等巧事。”南王笑道:“不想本王与城主,却是这等有缘法。”
叶孤城只略微颔首。他今日换了一件雪白的长颈交领袍子,领口,袖边,衣摆处都绣着极精致的暗银线云纹,头上结髻,束以一只白玉发箍,容色峻瑷,形貌难绘,丰姿神镌,令人莫敢逼视,如同超脱于九天之外。南王目光及处,心下也暗赞半生所见各色人物中,除了那人可及上几分,其余人等,竟无一能与之相比……
他心中忽地一动,暗道自己又不自禁地想起那人,不由心下微怔了一瞬。这一来,却忽觉原是因面前这男子形容竟有些与那人仿佛,这才令他不由得忆及至此……暗暗叹息一声,眼光却不禁朝着对面看去,微微打量一番。
世子正为叶孤城续满茶水,一面道:“这黄山毛峰可还合师父的意?”叶孤城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瓷杯:“香如白兰,味醇回甘,确是好茶……”正说话间,却突听一声脆响,一眼看去,就见南王原本执在手中的茶杯,已然在地上跌得粉碎。
这一声响,将伏于叶孤城肩头蜷眠的白貂骤然惊醒。世子讶道:“父王?”一边就要上前。
“无事……”却见南王面上现出从未有过的异样神色,两眼看着对面的白衣男子,顿了一顿,只慢慢道:“勖儿出去,我与城主,有要事相商……”
世子虽是不解,但见了南王神情,却也没有多言,只向二人行过礼,便有些疑惑地出门而去。
待书房中只余两人后,南王方缓缓出一口长气,似是平息心神,目光却只紧紧锁住叶孤城,面上神情莫测,良久,才徐徐道:“方才勖儿说,城主的生辰,与本王是同一日……”
叶孤城亦不知南王如何会突然一反常态,举止大异,但仍应道:“不错。”
南王微垂了眼,似是在思索什么,只一刻,便重新将眼光牢牢定在叶孤城身上,神情说不出的异样难言。叶孤城只觉心下微动,仿佛是要有什么事即刻间便要发生,这样的预感,不禁让他略略叠起了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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