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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杀人后,西门吹雪会变得说不出的孤独寂寞,说不出的厌倦。
他吹落他剑尖最后的一滴血,只不过像风雪中的夜归人抖落衣襟上最后一片雪花。
而叶孤鸿眼睛里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就像是正准备冲入风雪中去的征人。
一个吹的是雪,一个吹的是血。
叶孤城静静立在原地,不动。西门吹雪从前厅返回,步到他身旁:“除暂时不可行动,所有人等,一概无事。”
叶孤城道:“他们原也并非目标。”
西门吹雪微一凝眉:“眼下你待如何。”
叶孤城眼皮似已合上:“回城。”话音未落,向后倾倒。
五十二。 利之一字
一只手从旁将他扶住。西门吹雪低头看向臂弯中人:“叶孤城。”
男子双眼已然合上,闻言只在唇齿间似有似无地道:“暂且回岛。”他全身此时已完全没有知觉,唯心神尚自清醒。西门吹雪听得他如此说,再不言语,将男子抱起,身形一动,已出了后园。
叶孤城此番并未带人随行,只在船上留有几名侍从,甫见西门吹雪抱着一人临近,白衣宽袖,面目冷绝,正是自家城主,不由吃了一惊,忙放下登板,迎二人上船。
已有下人将城主室中灯烛点燃。西门吹雪径自进了船舱,将男子置于塌上。
一旁就有两名婢女上前,替叶孤城解开外袍,宽去长衣,除下头顶束发冠簪。复又堆设靠枕,扶男人安稳躺下,这才垂手退开,立在床边。
叶孤城只着一件薄软的夏衫,闭目言道:“我无事,你们下去罢。”侍女闻听,道一声‘是’,方敛眉低首退下。
舱内一灯如豆,莹莹照着室中。叶孤城静卧于塌上,忽冷然道:“今日之事,终难善了。”
西门吹雪坐在床边一把椅上,正用一块干净布巾擦拭长剑。剑身虽雪亮无垢,然而此时却散发出些许血腥之气。听得叶孤城如此说,眼光抬起移向床内。
但见男子发如鸦羽,黑砉砉散在枕间,眉目疏寒,面色冷肃,一身白茧单衫将身型衬得十分颀峻,宽肩修体,犹如矗云松柏一般,遂沉声道:“你如何知是七剑盟所为。”
狭长的眼缓缓睁开:“近年白云城已将南海一带商贸接手近六成,七剑盟曾多次来人欲与我会面交涉,前时又下了拜帖,要求联商共通,我自不理会。”又冷冷道:“他们近一半收益渐已被飞仙岛接掌,今夜之事,亦在情理之中。”
西门吹雪静静拭着剑锋,并不言语。世间之事,总不过名利二字,为利杀人,古来有之,实属平常。他沉默一阵,语气淡然道:“你待如何。”
叶孤城眼中寒芒一闪而过,并未正面回答,只道:“若是你,又怎般处置。”
西门吹雪手中布巾滑过凄冷的剑身。“杀人者,人恒杀之。”
叶孤城道:“自是如此。”他微一运力,只觉身上仍是麻木,不由冷哼一声。
西门吹雪见状,微一皱眉,伸手将男子扶起,自己坐在床沿:“我助你运功。”
身为绝顶剑客,反应敏锐实是重要至极。叶孤城此时所中麻药,虽未有丝毫毒性,然而作用于神经脉络,时间久了,只怕日后对身手反应速度到底有所影响。他自己内部运力对药效缓解没有用处,但外力却可助其加速冲散麻药效果。
叶孤城任他右掌抵在后心:“也好。”
西门吹雪一手扶住叶孤城肩臂,右掌抵在他后心,缓缓将内劲送入,游走于周身筋脉。过了约两盏茶时分,西门吹雪回掌收势,既而竞自闭目调理内息。叶孤城双眼张开,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有劳。”
他此时虽未完全恢复,却也可以勉强自行活动,见西门吹雪正闭目调息,遂起身下地,向外沉声道:“拿纸笔来。”
不多时,黑黢黢海面上,一抹白点倏然振翅飞向高空,转眼便去得远了。
五十三。 多情总比无情苦
回到岛上已是第二日清晨。岸上早有人等待多时,叶孤城下得船来,与西门吹雪乘上旁边一辆翠帏马车,便直向府中驶去。
城中已开始戒严。叶孤城踏入厅内,坐在上首:“叫江全,公孙须隆,蔡邵来见我。”
管家应了一声。不一时,三人便到了厅内。“见过城主。”
叶孤城冷然道:“今年七剑盟旗下生意如何。”
蔡邵约四十余岁年纪,魁伟强壮,精力充沛,浓眉、锐眼、鹰鼻、严肃的脸上,总是带着种接近残酷的表情。此时听得叶孤城问话,随即出列道:“回城主,今年七剑盟旗下茶叶生意比以往减了约一成,丝绢布匹往来十四航次,瓷器三十一船……”
他眼光掠过坐在旁边一张椅上的白衣人。叶孤城知他心中所想,淡淡道:“你尽管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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