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孟清梵凝向延礼。
少年怔怔,显然还没有完全消化他方才的话。于是停了停,才又继续,“知道初夏为什么送你上荔山吗?”
延礼终于回过神,却未吱声。
孟清梵勾了勾唇,“若仅仅是护住你让你平淡过活她是可以做到的。可她知,命运不会允时局不会允。你想平静过活想为母报仇血恨想和初夏白头到老,你便只有一条路。重回咸佑,君临天下。”
“否则,今日这般事态将永无穷尽的一天。她舍不得你像这般生活。既是这样,不如主动去斗去战!”
孟清梵一停,此间便陷入沉寂。
良久后,延礼才低冷开口,“谁?”
孟清梵:“今天来了一位绝顶高手乔明灿,他的雇主是谁,你的母亲便是谁杀的。”
当年,荔山便查知昭妃之死可能和逍遥宗有关。只是,逍遥宗在昭妃死后也彻底消失了,之后十几年,一点踪迹都没有。能让乔明灿甘心隐身,这背后人的财力和地位绝对冠绝玄钺。
这次,多亏了帝王的横来一笔。
江山的诱惑太大了,乔明灿背后的人也是扛不住,竟使唤他再度现身。昭妃之死这桩谜案断掉的线索再度续上,矛头终于精准地指向了宫里的几个皇子和他们的母家。
“他在哪儿?”
“修德大殿前。”
“但是四端,为师必须告诉你,他是比之苏将军也不遑多让的高手,且心狠手辣,对上他,你未必能胜。或许会命殒荔山。”
延礼很安静,神色和眸光都是。但孟清梵深知这只是表象,这只狼崽子心间定是跌宕起伏,恨意滔天。
果不其然,未有犹疑,延礼便应他,“死也要战!”
紧接着,微微折腰,“师父,徒儿先行告退。”
孟清梵凝了他片刻,“去吧。”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没资格拦,也没这个必要。
温室娇花,怎为帝?
连乔明灿都镇压不了,又怎能立威,名震天下。
延礼径直回了卧房,取了问姜剑。今日,他定是要斩了那乔明灿为母亲报仇,让那个赋予了他生命的女子从此安眠。
执剑往外去时,他似想到了什么,脚步忽缓。在原地停留须臾,他折返,踱往书桌。他给初夏留了些字,未必用得着,但若是真如师父所言命殒于此,他希望夏夏能经由这些话知晓他的想法,不要恼他。
夏夏,今日杀母仇敌上山,我既知往事,便是一定要将他斩杀。然他实力未知,我不知此行结局,先行留信与你。
得遇你,我已不负此生。
若是不幸身殒,亦无需太过伤怀。来世,延礼定会再来寻你,赠你一院桃花白玉凤印。
独在山中,他一遍遍地温习那日修德殿的场景,姑娘轻软裹了泪的低语竟渐渐明晰,到了今日,他才知她在谋划什么。
一个最不用操心前路的人最先在夺嫡战中站了队,以娇柔之躯为他辟出四年成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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