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众人奔着后山去,一路上心里还在打鼓,四阿哥跟十四阿哥好像一直不睦,若是他看见自己跟十四阿哥一起,会怎么样?如果因为这个以后懒得搭理自己了,那就好了……她正想美事儿,九月在她耳畔说道:“奶奶,您小心些侧福晋,奴婢总觉得她不安好心。”
“咦?”花开一阵惊愕,什么情况?难道自己跟舒舒觉罗氏有什么过节?周围好些人,花开不好深问,心中暗暗警惕。
众人一直登上山顶向下一看,不由眼前一亮,坡下是一片梨花,真是美不胜收,周围鸟语莺啼,淡淡的花香弥漫在春风里,微风吹过,漫天飘飞的梨花清扬,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众人都忍不住喝一声彩!
大家纷纷钻入梨树林,一路说说笑笑,十四阿哥说道:“美景当前,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学学古人,每个人都吟诗一首留作纪念?宏庆,你先来!”
陪同十四阿哥来的游玩的,是几个和他亲厚的勋贵子弟,虽然大家都读过书,却都不用参加科举,对诗词的研究也有限,几个人中有诗才的几乎没有,完颜洪庆更是不行,他琢磨着与其献丑不如藏拙,看了看跟在舒舒觉罗氏身后的花开,宏庆尴尬的笑道:“十四爷,您这可是难为奴才了,作诗奴才可不行,不过评诗还是没问题,不如贝勒爷作了诗奴才给您评评?”
十四阿哥笑骂了一句,目光看向其他人,因为有几个女眷在,众人都怕丢面子,纷纷摆手不肯作诗,十四阿哥骂道:“瞧你们那点出息。”回头看见花开,便道:“据我所知,你可是咱们旗人的才女,如此美景,不如作一首诗如何?”
花开一阵紧张,自己还是才女?她看了看九月,这丫头怎么没告诉她?
眼看众人都看向她,花开故作镇定地微微一笑道:“有十四爷珠玉在前,妾身怎么敢班门弄斧?我看还是免了罢。听着这附近好像有山泉流淌的声音,不如我们去看看?”她后一句话是对着富察氏说的。
富察氏也觉察到十四阿哥的行为有些奇怪,就算是小姑有些诗才,以前也名声不显,他又何必说出来?莫不是别有用心?额娘说的对,还是距离皇家人远一点的好,她忙点头道:“那就去看看吧,听说山泉都是甜的,城里那些送水的,不会是从这里取的山泉水吧?那可真是不易。”
皇宫里御用的山泉水都是从玉泉山取的,寻常人家自然吃不上,有那讲究的富贵人家,也是买山泉用的,至少烹茶的水就很有讲究,众人一听是去寻山泉,都来了兴致,独有十四阿哥被花开扫了面子,心中不快。
大家寻着声音找去,果然找到一处流往山下的泉水,周围蛙声一片,落英缤纷,芳草萋萋,景致独好,有那好事的忙喊道:“追根溯源,总要看看那泉眼方好。”自有人应承,好几个人顺着水流一起去了。
十四阿哥却留了下来,他心中对花开有些不满,便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于是指着刚刚被他们惊吓得四处逃走的青蛙说道:“钮钴禄氏,出水蛤蟆穿绿袄。”
剩下的几个人闻听都嗤嗤地笑,这些人中只有花开穿着着淡绿色梅枝旗袍裙,十四阿哥这明显是在讽刺她,暗喻她是蛤蟆,就连看起来一直端庄娴雅的舒舒觉罗氏,竟然也忍俊不禁,她转过身去,花开只见她只双肩不停的抖动,显然是在窃笑。
花开不由微怒,尤其见十四阿哥得意洋洋看她的样子,就更生气了,不过一眼瞥见舒舒觉罗氏一身银红色黑领金色团花纹旗装,她突然想起一句,觉得倒也应景,便立刻面带微笑地说道:“十四阿哥,落汤螃蟹罩红袍!”
花开这一句回敬不仅对仗工整,而且把十四阿哥比作横行霸道的螃蟹,这番讽刺挖苦连带着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也被捎带上了,花开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很得意,看来自己很有急智,在“老古董”跟前熏陶多年,收获不小嘛。
这暗含的讥讽,一下子让十四阿哥很是羞恼,他到底年轻气盛,以前从来都是所有的人都敬着他,这会儿被花开打脸,就觉得面上有些下不来,顿时面红耳赤、有些恼羞成怒,冷眼扫了周围的人一眼“你们都下去,爷有话跟她说。”
花开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小心眼,撵了人这是要干嘛?完颜洪庆担心地看看花开两眼,也不敢辩驳,急忙跟其他人一起退走,富察氏低声对花开说道:“跟贝勒爷道个歉吧,我去旁边等你。”
花开才不想道歉呢,大家半斤八两,一个蛤蟆一个螃蟹,而且还是他先招惹自己的!凭什么要给他道歉?虽然如是想,到底还是心虚,黑暗的封建社会,普通人没人权啊。
花开看见舒舒觉罗氏也没走,心下稍安,十四阿哥却说道:“爷想单独跟她说两句。”那意思是让他的侧福晋也离开,舒舒觉罗氏满心怨念和不甘心,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一转身的功夫,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花开紧张的握着拳头,指关节都有些发白,十四阿哥想要干什么?不过是一副讽刺他的对联,至于这么大阵仗嘛!男子汉大丈夫一点肚量都没有,怪不得坐不上那个位置!真是活该!
不过,好像今天自从看见他,就觉得他暗藏心机,到底为什么?难道自己以前认识他?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唉,这……都招惹些什么人啊?
舒舒觉罗氏缓缓走到了远处站定,十四阿哥这才说道:“花开,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目下无尘。”
二人竟是旧识!难道他刚才不是发怒,不是找自己算账,是想跟自己叙叙旧情?
花开最怕的就是跟阿哥们有什么牵扯了,她强笑道:“十四爷支开众人,不会只想说这个吧?妾身是个寡妇,孤男寡女的独处,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传出去,污了十四爷的名声可不好。”
十四阿哥的眼神有些复杂,半晌郑重地说道:“你的丈夫死了,你就不想知道他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
花开心道,他对我来说是陌生人!谁管他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他说这些,莫非这事儿还有什么蹊跷?
有道是好奇心害死猫,花开决定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她笑语嫣然道:“贝勒爷,您不觉得在这么美的地方,讨论这样的话题,很让人扫兴吗?”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着话,一双美目四下看,装模作样的欣赏风景,猛然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眸正盯着她,花开吓了一跳,四阿哥,他……他什么时候来的!
正文 13 明修栈道
明修栈道
时间追溯到清晨,当圆性大师又一次见过花开之后,便立刻回到禅房,就见四阿哥正独自在摆一副围棋残局,看见圆性回来,四阿哥问道:“看见她了?如何?”
圆性大师在雍王爷下首坐了,一边自己斟茶一边笑道:“王爷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她,为何还如此关注她的面相?”
雍王爷眯缝着眼睛,把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本王要是一定要她,不过要看怎么个要法,塞图到底是因本王而死的,照顾他的遗孀,那是理所当然,若只是这个原因,让她做个外室即可,悄无声息的对她对本王都好;若是她的面相真的如你说的那样贵不可言,那本王无论如何也要给她一个相应的身份。”
其实几年前圆性就曾经说过花开的命格贵重,普通人承受不起,四阿哥当时没怎么放在心上,命格贵重,难道还能贵过他去?可是当塞图死在他身边的时候,四阿哥脑海里一下子就想起了圆性的话。
圆性笑道:“老衲虽然是方外之人,不过也读过《汉书·高帝纪》,上面有云‘……吕后与两子居田中,有一老父过请饮,吕后因铺之’。老父相后曰:‘向者夫人儿子皆以君,君相贵不可言’。老衲今天也想说这句话,钮钴禄·凌石此女处处都显贵相,再配合她的生日时辰,的确贵不可言。”
四阿哥眼中精光一闪,圆性接着说道:“老衲今日突然发现,此女命格稍微有些变化,竟然乃天煞孤星。”
“什么?天煞孤星?”四阿哥不由皱眉,连忙问道:“既然是天煞孤星,又怎么会命格贵重?这岂不是相互矛盾?”
“不不,”圆性说道:“王爷,万事不是绝对,‘劫孤带贵长生兼,便主威权福寿全’,‘若逢禄贵及长生,反煞为权声誉播。’可见见煞不一定为凶,要看若何论之,如何组合搭配。老衲算过了,王爷的命格跟此女乃是绝配。所谓‘凡是有权需带煞,权星需用煞相扶,五行巨善无权煞,即得权星命又孤。’可见造物不能两全其美,五行和气,无煞,只是寿命长远,常人衣食而已,一旦煞权聚会,则万人至尊!所以王爷若是得了此女,将来必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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