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之后,楼燕然将楼翼然送来的东西包裹着,看着梁上在一处呢喃的燕子,忍不住嘲讽地一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鸿鹄又怎知燕雀之所想。苍穹瀚海,在他们眼中也比不上一处可遮风挡雨的燕巢。
计划过许多次该怎样离开陵安,绮罗是怎样也没想过自己会不带一件衣裳就跟着楼翼然走了。
一盏茶之前,在城北,那片与繁华的城南迥然不同的地方,再见到楼翼然,绮罗只觉得恍若隔世。只是短短的几个月,经历的事却远远比先前的几年还要多。
在想过他会不会来,矛盾要不要他来后,他终究来了,且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
楼翼然也是并未多说,就要带了她走,而楼八娘也同意了。
一直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来的绮罗,懵懵懂懂地就跟着他出了陵安,一路躲避过暗中跟踪的人,上了南下的船,才清醒过来。
“楼翼然,怎么就这样走了?我的猫,还有银子……”那些从苏清远手中抠出来的银子,就这样没了,虽不是小气之人,但这般浪费……
楼翼然只是看着她傻笑,半响道:“放心吧,我……”
“你带了银子出来?”楼八娘挑眉说道;竟是半分不信楼翼然会想的那样精细。
楼翼然愣了一下,随后干笑两声,“哪能带了银子出来,那多累赘,我能自己跑出来就不错了。绮罗,八姐,你们放心,我能挣钱的。”
听他如此说,楼八娘与绮罗嗤笑一声。
听着船外的波浪声,绮罗在身上翻了一下,她有在身上留银子给别人赏钱的习惯,到了京城,赏钱自然比在襄城多,她身上自然也带得多了,这么一番,就翻出了一小袋金瓜子。
楼八娘瞟了她一眼,笑道:“我娘亲当初也说你给别人见面礼,多少都是能拿出来的,果不其然。”
因提到楼夫人,楼八娘的笑脸滞住,楼翼然也有些不自在。
绮罗翻了一下,如今她也知道这些钱能买什么,略算了一下,就算是三人再怎样奢侈,也够她们用半年的,因此又收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春芽的?她怎就信了你,替你传信了?这是谁的船?可安全?”绮罗问道。
楼翼然冲楼八娘笑笑,楼八娘白了他一眼,识趣地转身去了另外一间船舱。
楼翼然见楼八娘走了,便扑过来抱住绮罗。
正等着楼翼然说话的绮罗想也不想一脚将他踹开,沉声道:“你快说啊,别半路叫人追上来了。”
楼翼然一时不察被踹开,坐在地上,托着脸委屈道:“绮罗,你学坏了。”
绮罗鼻子里哼了一声,瞪着他道:“我问你话呢,你不回我就算了,还说我学坏了。”说完,又觉楼翼然会生事,若是从前,那“学坏”两字听在她耳中,不定要伤心成什么地步;哪里能像现在这样浑不在意。
“是福儿姐姐跟我说的,她男人去了鹿鸣关,她也跟着去了。这船是李思远南下给皇帝老儿装寿礼的,没人敢查。”楼翼然笑道,从地上站起来,又坐到绮罗身边伸手去搂她,只是手尚未碰到绮罗,就被绮罗掐了回来。
“你怎么这样了?”接二连三被打回来,楼翼然郁闷地抱怨道。
“习惯了。”绮罗托着脸道,“李思远怎愿意叫你用他的船?”
楼翼然抿了嘴,只是笑个不停连声道好习惯,见绮罗的脸沉了下来,才一五一十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他留着你我又没什么用,不如卖个人情给老十还有何羡之,而且,他知道我把东西给老十了。”
“他怎么知道?又是什么东西?”绮罗又问。
“他一直盯着鹿鸣关的,旁的事他不通,但是五……总归,他对鹿鸣关最关心,那边一点风吹草动他都知道。”楼翼然笑道。
绮罗闻言,心里猜着楼翼然给楼燕然的东西跟鹿鸣关有关,又想看李思谨的神色是知道楼燕然的身世的,李思远的神色就不然。可见他们一个是紧盯着宫闱阴私不放,一个只着眼大处,不去关注那些小事。倒说不上谁更胜一筹,谁更光明磊落。
“绮罗,你有没有想我?”楼翼然趴在桌子上问她。
绮罗瞥了他一眼,抿嘴笑笑,说道:“原本想的,后来忙着想咱们以后怎么过日子,就不想了。”
奔则为妾,如今能不能在一处都两说,还在乎什么妻妻妾妾。只要两个人都好好的,那些小事往后慢慢再论。
楼翼然正要开口,忽听着外面有人惊叫一声,疑心是楼家的人或者李奕的人追来,两人立刻起身。
此时绮罗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楼翼然也早已经乔装打扮过,两人出了船舱,却见一身船娘装扮的楼八娘指向陵安城里的南山。
南山顶上,**寺最高的宝塔上,烽烟不断,火光冲天,引得运河之上的各个船舱里的人都出来瞧。
楼八娘神色微微一动,随后叹了口气,“但愿无碍大师不在里面。”
绮罗心里也跟着楼八娘这样念叨,转身问楼八娘:“楼姐姐,你可知无碍大师跟你家是何关系?”说完,又去看楼翼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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