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叫什么名字?”我问。
抱着孩子的嬷嬷走上前,其中一人答道:“回福晋的话,小阿哥的名字叫弘春,小格格的名字叫如嫣。”
我善意地对弘春微微笑了笑,但他似乎相当怕我,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一转头,埋进嬷嬷怀里,小手紧紧抓着嬷嬷的衣服。
我一时愣住,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面目可憎,连孩子见了我都会害怕?
“哇——”响亮的哭声蓦地响起,襁褓里的女娃娃这时突然哇哇啼哭。
女娃娃一哭,她的小哥哥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我霎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孩子的反应总是最直接,一点也不故作掩饰的,原来,在孩子面前,我是如此地不受欢迎……
“玛……玛玛……”弘春伸出手,哭着要阿玛抱。
十四抿着唇,脸色有点难看,显然也是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尴尬的状况。
“阿、阿玛……玛玛……”弘春挥动小手,在嬷嬷怀里扭动身体,执意寻求阿玛的保护。
十四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非常僵硬,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将两手伸了出去,把弘春抱进怀里。
“如嫣不哭,阿玛额娘都在,如嫣不哭……”不知什么时候,舒舒觉罗氏已从嬷嬷手中抱过女娃娃,放在怀里柔声地哄着,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扬,那笑容,好得意。
那一刹那,我仿佛感到有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捏住我的心脏,很痛,痛得我喘不过气来。
一对儿女双全的夫妻,美好圆满的一家,十四明媒正娶的发妻是我,但此时,我却觉得自己是一个突兀的闯入者。英俊的丈夫,可爱的儿女,富贵的生活,倘若没有我,舒舒觉罗氏会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我与她,究竟是谁带给了谁痛苦?
舒舒觉罗氏的眼窝下泛着青影,即使擦了厚重的妆粉也遮盖不住那疲惫的青黑,昨天晚上我和十四大婚,她一定没睡好吧……
我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深深的怜悯,对舒舒觉罗氏,也是对我自己。
素来,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昨夜,我和胤祯洞房缠绵,舒舒觉罗氏则是独守空房,一夜无眠,那么,当有一天,我在空房之中独自饮泣的时候,那个在胤祯怀中婉转承欢,纵情欢笑的女人又会是谁?
 ;。。。 ; ; 心中的伤痕,就仿佛白天的月亮一样,虽然看不见,但是确实存在着。
望着眼前眉目恭顺,跪在地上要给我敬茶的女子,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某本书上读到过的这句话。
舒舒觉罗氏,十四的妾室,他娶进门的第一个女人,我必须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我的丈夫,爱新觉罗·胤祯,康熙皇帝的十四子,在娶我之前,他已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一双儿女的父亲。
“姐姐,请用茶。”
舒舒觉罗氏双膝跪地,将茶碗举到我面前,低眉顺目,态度谦卑至极。
大妻,小妾,回忆起秋桂的那套“妻不如妾”的论调,我忽然觉得眼前这种场景很可笑,原来嫁人之后,我不但多了一个丈夫,还“买一赠一”,免费奉送给我一个妹妹。
姐姐……呵,舒舒觉罗氏明明比我年长几岁,却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姐姐,这就是当大妻的好处么?
恍然间,我有了这么一个领悟:四阿哥给不了我的东西,或许十四同样给不了我。
兴许是我迟迟没有伸手去接茶的缘故,舒舒觉罗氏偷偷抬眼,朝上觑了一眼,不料,却恰好与我注视着她的眼睛撞了个正着,她慌忙低下头,举着茶碗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畏惧的怯色。
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不好看,要不然,舒舒觉罗氏绝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自嘲地扬了扬嘴角,电视剧里不是常演的么,大妻凶恶狠毒,仗势欺人,小妾娇弱无依,忍辱负重,这不就是我和舒舒觉罗氏目前正在扮演的角色吗?恶毒的大妻甫一进门,刚坐稳了元配的位子,就迫不及待地要给楚楚可怜的小妾下马威看了。我越想越觉得好笑,为什么这种狗血的剧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侧过头,望着坐在身边的十四,他微敛着双眸,盯着腰间的貔貅纹玉佩,手指把玩似的摩挲抚弄着,脸上的表情漠漠的,不看我,也不看举着茶碗,已经在地上跪了好一会儿的舒舒觉罗氏,他的神情太过冷漠,仿佛眼前这发生的一切都事不关己似的。
有一句歌词怎么唱来着的,男人在该说话的时候总是无声。
多符合眼前写照的一句歌词,我嘲讽地想。
这样的十四让我觉得很陌生,然而,陌生的感觉中又带着几分似曾相识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儿呢……
是了,我猛然想了起来,我第一次在皇宫见到十四,他就是这样的表情,一脸嫌恶地叱责我投怀送抱,企图勾引他,漠然的气质,无情得不带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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