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
贾珍高坐大紫檀镶青白玉靠椅上,脚下踩着脚榻,不俗的面相上满是愤怒。
先前圣人降旨申斥,言明贾家乃武勋之后,本应为君分忧,然瑱蔑视王法,无忠君之心,匮孝悌之义,依律当诛,贾珍身为宁国之长,管理不当,罚俸一年,以儆效尤,贾族阖族当警之,戒之慎之。
这道圣旨下来,贾母便狠狠地训斥了贾珍一番,一点情面也不留。
堂堂国公府,竟被圣上下旨申斥,在旁人眼中,这就是圣心不在,对于国公府的影响是极大的。
即便一门双公,那也是臣子,若是圣心有失,后果难料。
正因为如此,贾母才会一直克制对贾蕴的不满。
谁承想,就这么一疏忽,贾府这些大老爷们却目关短浅,犯下如此大错。
贾珍是何人,他若是有这般格局,贾府也不至于落得个白茫茫地一片。
此时的贾珍怒火反倒对准了贾蕴来,自从贾蕴回京,贾珍就没顺当过,焉能不迁怒于他。。。。。。
堂下的贾蓉见自家老子面色阴沉不定,心里也是惊慌。
他也不想来见贾珍,可贾珍把他喊来,做儿子的不能不听,此时贾蓉也只能希望贾珍不要迁怒于他,那就阿弥陀佛了。。。。
贾珍看着站在堂下战战兢兢的儿子,心里不由地一阵怒火,骂道:“没用的混帐东西,瞧瞧你这样子,哪里是长房玄孙的样子,真真该死的畜生!”
贾蓉闻声心惊,他就晓得贾珍是拿他出气,心里愈发心乱如麻。
他也发现,自打他那哥哥回京以来,只要是他老子稍有不顺心,便拿他出气。
有时候贾蓉都不由地怪罪起贾蕴来,毕竟贾珍他怪不起,也怪不得,只能拣软柿子怪罪。
贾珍见贾蓉唯唯诺诺的样子,冷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滚出去,看见你就心烦。”
贾蓉闻声一个激灵,如闻天籁,转身往外走去。
虽不知今日贾珍为何这般大气,没怎么训斥他便让他离去,可贾蓉现在可没心思管这些。
贾珍斜视一眼,懒得理会像兔子一般的贾蓉,今日喊他来,那是另有目的,只听贾珍开口道:“让儿媳妇去煮些莲子羹送过来。”
贾蓉刚踏出屋外的脚步一顿,眼神尽是猜疑。
新媳进门以来,这位“严苛”的父亲对他媳妇秦氏,比亲女儿还要关爱几分……
都是欢场老手,贾蓉焉能不知贾珍的目的,需知贾蓉偶尔也会借着孝顺的名义接近贾珍身边的妾室,这贾珍不正也是如此,说什么儿媳妇的手艺好,衬他这个公公的心意,可心里想什么,明眼人都知道。
虽是晓得贾珍龌龊的思想,可贾蓉却不敢流露出分毫,因为在这座宁国府中,其父贾珍就是唯我独尊的天王老子!
贾珍见贾蓉身形顿在原地,立即不满道:“怎么,老子吩咐你听不见?”
贾蓉面上怒气一闪而过,冰冷的目光里满是阴沉,嘴唇翕动了下,终究不敢出声,只能强忍着心中的屈辱,待听见贾珍的冷言,顿时回过神来,应道:“儿子晓得了。”
话罢,贾蓉便踏步离去。
贾珍不满地看了看贾蓉离去的背影,显然贾蓉这般不识相,让他极为不满。
若不是急不可耐地想见那道倩影,今儿个必定好好教训这个不孝的儿子。
今日受了这般大的委屈,也只有那道倩影能抚平贾珍心里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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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盐政衙门,偏厅处。
忠顺王抿了口茶水,饶有兴致地看着贾蕴,笑道:“这几日来,赈灾的粮食银钱差不多都交付出去了,这差事也办的差不多了,过两日,咱们该回京复命了。”
这趟差事,本以为会难办许多,与所谓的盐商扯皮的事定然少不了,可竟没想到,此事居然如此顺利,比预计的快了许多,着实让忠顺王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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