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珍姐姐的意思是……”
“我想请你代替我,陪缪娘子去南风馆玩玩呢。”苏玉珍笑得狡黠,“一应花费记我账上。你上次去南风馆没见到梵雨不是有些遗憾吗,这次陪缪娘子的时候不如一并把人见了,如何?”
“玉珍姐姐你这……”李墨荷诧异的同时还有点儿尴尬,“……该不会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还在不快,故意捉弄我吧?再说让我去,这真的合适吗?”
“怎么会是捉弄呢,小荷你想多了。我确有急事,抽不开身,不过话又说回来,上次你表哥知晓我去南风馆多生气,你也看到了哦?倘若再让他知道我去那里,恐怕又得冲我发脾气了,小荷你忍心让我为难吗?再者,我知道你也不是那等迂腐保守的女孩,并不会把个南风馆看成洪水猛兽。而且缪娘子跑商多年,见多识广,人情练达,小荷你多跟她交往,了解一下咱们大周境内的概况实情,也是很有好处的,往后自己想做生意也用得上。”
好个苏玉珍,真是扮猪吃虎的高手,李墨荷才不信她真的会因为许安的一句话就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真的因为怕许安生气就放下自己的利益不要?这根本不像苏玉珍的风格啊!除了真的时间冲突,行程排不开以外,恐怕还是存了点捉弄人的心思,故意想自证她对梵雨公子也没有多在意,否则怎么会让自己包下来的男宠来陪人?偏偏她又巧舌如簧,把这包装成一件美差,倘若李墨荷拒绝了,倒显得她囿于成见,不思进取了。
她无奈地接下这桩差事,“好吧……玉珍姐姐,你放心,往后你与表哥的事情,我再也不多嘴了。”
苏玉珍勾了勾嘴角,“哎呀我哪有这个意思,小荷你也是我的家人嘛,自家人就该有话直说……等缪双儿入了庆源府辖内,我再叫人通知你具体接待她的时间地点,对了,缪双儿那女人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什么松石、蜜蜡、青金石,到时候你别客气,就说我说的,尽管问她要便是……”
答应了苏玉珍的请求,回家当然也要同爹娘说一声,李墨荷把这事儿告诉李昊和许氏的时候,他俩一副不甚情愿的样子,只是碍于李墨荷自个儿一向有主见,又答应苏玉珍在先,才无奈首肯。
许氏点了点女儿的额头道:“你这小妮子,还是学不乖,娘三令五申跟你讲,不要去涉足那等风月场所,你却当耳旁风,偏不放在心上。你可知那等场合的男人惯会花言巧语,狡猾善变,不仅骗女子感情还要骗女人的钱呢。”
李墨荷心想这话你还是去告诫苏玉珍更有必要,宽慰许氏,“娘你放心,我就是陪同那位缪娘子听听曲聊聊天,人家才是重点,我就是陪席的,不会喝酒,更不会乱来,不会在那儿待多久的。”
“唉,娘对你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不知你玉珍姐姐怎么想的,竟然把这样的差事交给你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这不是太胡来了……”许氏念叨,“对了,这件事你表哥知晓吗?他也同意吗?下次见面,娘一定得跟他说说,让安儿平日里多劝劝玉珍,有时候做事也不能太无所顾忌了……”
“哎呀娘,人家玉珍姐姐都掌管整个苏家好些年了,做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您就别掺合了,如今表哥跟玉珍姐姐还没正式成亲,如果就对玉珍姐姐指手画脚的,以后两个人怎么能过得开心嘛?你瞧玉珍姐姐是个有脾气的,我觉得表哥他性子温和包容,这就很好,两人性格一刚一柔才能互补呀,你说是不是?”
许氏笑了:“小丫头,年纪不大,懂得还不少。讲你表哥的事情讲的头头是道,自个儿怎么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进了腊月你就要十三岁了,也该操心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一提到这些,李墨荷便懒怠听了,捂着耳朵跑走,自己做事去了。
最近生意上的事情少了,李家人也不闲着,李昊去山上打猎之余,还会给秋日农忙的村邻帮手,家境宽裕些的会适当给些报酬,家境拮据的一般请人吃顿饭喝点土酒也就罢了。许氏则是重操旧业,又开始绣手帕、打络子,先前还有李墨梅给她帮手,如今李墨梅日日忙着学医,李墨荷又对这等针线活儿不感兴趣,倒还真想另找个帮手。
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与人闲聊时,花大娘道,“许家妹子,不如叫我家小满去跟你学吧!这丫头心细,听话,小时候也跟我学过几年针线,真是没你那么精通,等你再教导一番,她保管能学好。许家妹子你自从嫁到小河村来,也是看着我家小满长大的,她的脾气性格你是再清楚不过的,又跟荷丫头玩得那么好……如今她嫂子在家带孩子,小满也天天跟着照顾着,可这丫头眼看也大了,还没说个人家,我这心里也急啊……好歹让她学门手艺,日后说亲也不露怯,兴许还能碰上好人家呢。”
许氏答应了,于是每日午后花小满便带个绣架来李家西院学手艺。李墨荷对此当然也是乐见其成,不管合适,多学一门手艺就是多一条生路,她还热情地挽留花小满晚上别急着走,留下来跟李墨梅与李墨竹一起学认字。头两天,花小满还真跟着学了学,但是悲哀地发现李家姐妹的进度太快了,她根本跟不上,听了也学不明白,心下退缩,跟李墨荷说还是先专心学刺绣真发吧,读书识字的事儿后面再说。
李墨荷对此虽然遗憾,但也不能阻拦人家自己的决定。又过两日,去镇上添置纸笔,顺道在四方斋问问伙计,有没有宋应山留给她的书信。
没想到还真有,而且是厚厚一沓,看上去差不多每日一封了,李墨荷打开其中一封简单看了看,宋应山以老友的口吻,写的都是很寻常的小事,有时聊自己今日写了几篇功课,有时聊与小妹宋苏岚对弈的胜负情况,有时聊家中院里的丹桂飘香,有时提起入秋以后的栗子很新鲜推荐李墨荷可以尝尝,偶尔也会嗔怪地在结尾问,怎么还没有收到李墨荷的回信,是不是最近特别忙,怎么一趟也没有去四方斋呢……
只言片语,却可以拼凑出对方生活的方方面面,轻飘飘的几张信笺,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思念与眷恋却是如此的厚重,那份默默无言的暧昧,简直比当面邀约李墨荷时更加明显。李墨荷捧着那沓信封,一方面为宋应山对自己的欣赏而感动,另一方面也头皮发麻,不知道如何处理才能让对方和自己始终保持在朋友的范围内而不越界?
四方斋的伙计见到她特别热情,当即找来纸笔,问她要不要在这儿就给二公子回信?李墨荷哽住,思索片刻,“书信就不写了,麻烦小哥帮我给二公子带句话,就说请他保重身体,专心学业,祝他来年高中,金榜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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