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一听,忧心忡忡,当即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的捕快只说,“您老别多问了,赶紧走吧,到了衙门里自然有大人们解释……”
匆匆忙忙来到县衙,林远坐在上首正在低头翻看卷宗和证物,台下并排跪着裘成、白秀芝与石老太三人,庭前气氛肃穆。
石老太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捕快们从袁家搜出了数额不菲的钱财,足以证明裘、白二人谋财害命的动机,看起来还挺高兴,却没想过,这笔来源不明的钱财也可能会引火上身给自己带来灾祸。
直到看到金师爷招手,周管家紧皱的眉头才松开来,快步走上前,拉过金师爷到屏风后悄声问,“师爷,今日的事是不是有些什么乌龙啊?怎么这么大阵仗?我方才听捕快们说……我家的仆人与私铸官银有关?这不可能吧,他们都是些大字不识、老实本分的百姓,怎么可能跟这等掉脑袋的大罪搅和在一起啊?”
“哎,谁说不是呢,莫说周老弟你吃惊,就是我,一时也不敢相信呐!”金师爷叹了口气,又道,“不过,那些私银可是从袁家搜出来的,现场那么多人亲眼看到的,当真抵赖不得……私铸官银可是一等大罪,按例是要上报到州府请知府大人裁夺的,到时候休说是石老太他们,恐怕你郑家也得落个管教不力的罪名,也得被好好检查盘问一番……唉,如今当事人袁武已经没了,倘若石老太和白秀芝两个女人说不清楚这笔钱到底是怎么来的,莫说我,恐怕连县令大人也保不住他们……”
听了这番话,周管家的面色神情更为凝重,金师爷拉着他,“走走,大人要亲自审问呢,咱们也听听看那两个女人对此究竟有什么说法?”
县衙内有专门的刀笔吏,负责根据捕快们搜集到的线索汇总撰写案情调查报告,林县令看完后把那份卷宗合起摊放在面前桌上,扫了一眼下首跪着的三人,没好气道,“都说说吧,如此数额巨大的银子,究竟是怎么来的?白氏,你先说——”
“这……”白秀芝犹豫了一瞬,咬了咬嘴唇,含糊道,“大人,这些银子民妇并不知情,兴许是我相公袁武从外面得来的也说不准……”
“胡说,你撒谎!”石老太一声呵斥,朝林县令磕了个头,“大人,您别听信这毒妇的瞎话,她分明知道这些银子的事儿,昨晚上还跟她的姘夫裘成商量着从牢里出去以后把钱挖出来,两人一走了之逍遥快活哩!”
白秀芝身躯一震,下意识反驳道:“我没有——”
裘成气得大骂,“好你个老虔婆,见不得别人好,诬告不成,如今还编造谎话害人!”
“哼,是我撒谎还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没有说实话,咱们心里都清楚得很!裘成你莫要再演戏了!”
“大人,老身所言句句属实啊大人——”石老太不住磕头,又赌咒发誓,“大人您想想,若不是我昨晚偷听到了他二人的密谋,今日又怎么会突然知道这笔钱的存在呢?我儿小武可从来没提过这些银子的事儿啊大人!”
“老身发誓,倘若方才所言有一句假话,当即五雷轰顶、不得好死!”石老太发狠道,“您若不信,我现在就一命换一命以证清白——”说着,竟想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周管家大惊,亲自上去阻拦,林县令高声呼唤衙役,“快把她拉住!”袁武的死尚未调查清楚,倘若他娘再在这里出点什么好歹,那灵安县衙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幸好众人阻拦得及时,石老太并没有真的撞上柱子,不过她这幅拼了姓名也要豁出去的情态,到底还是取信了林县令。他一双锐利的眼眸射向裘、白二人,“裘成,白氏,捕快们已经去村里调查过了,你二人的关系可没有先前自己言说的那般清白!这世上不论什么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官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究竟交不交代这笔银钱的来历?”
二人犹豫着没有说话。
“好,看来你二人也是冥顽不灵的,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休怪本官不客气了!”说着掷下一根令签,吩咐道,“来人啊,上刑具!”
衙役们敲着杀威棒,有人抬上来一套用麻绳相连的指夹刑具,左右各由五根圆木组成,这是种专门夹人手指的惩戒方式,十指连心,手指上的疼痛一般人都抵抗不得。
裘成还强自镇定,白秀芝看到刑具,身子已经抖得如筛糠一般了。
林县令见状,又下一记猛药,“你二人不是同甘共苦吗?正好,一同受刑,你出四根手指,他出四根手指,本官倒要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我衙门的刑具厉害!”
“……”周管家见状不由心生不忍,刚想出言劝阻,却被金师爷拦住,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可。
戴上指夹以后,白秀芝更慌了,泪眼朦胧地望向裘成,裘成心下大恸,“要不……你就说了吧?”
“白氏,你若知道什么隐情,速速从实招来——”林县令催逼,“若再故意耽搁,本官便下令行刑了……”
一旁的石老太乐得看热闹,还叫嚣着,“大人,别被他二人骗了,这会儿肯定是商量口供想要哄人呢,您快下令啊,用刑,快用刑!俗话说,不打不成招,我看这两个贱骨头也只有受了刑才会说实话……”
林县令抬手,正要发号施令,白秀芝吓得大叫一声,“大人饶命——民妇这就知无不言!那些钱都是松风寨的强盗给袁武的!”
一时间,众人都惊呆了,好好的怎么又扯出个什么土匪窝?
“你这毒妇,又在骗人——”石老太尖叫一声,“我儿都已经没了,你还要冤枉他跟土匪勾结!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林县令见状招手,让人把情绪激动的石老太制住,又问白秀芝,“白氏,你把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交代一遍,本官算你检举有功,从轻发落。倘若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本官倒要治你个合谋之罪!”
“是,大人……”白秀芝抬袖拭泪,“大人,民妇最开始不敢交代这件事,也是怕勾结土匪是个大罪,担心牵连到自身。那些人都是袁武自个儿去联络的,钱也是袁武一个人收的,民妇只是无意间撞见了袁武跟山上的土匪会面,觉得不对劲,又在家里翻找出这么多的钱财,心里害怕,才瞒下了此事。这些钱,民妇可是一分一毫也没有取用过,不信的话,我还把袁武记的账本偷偷藏起来了,您到时候拿去一对便知……”
“胡说,我怎么不知道小武跟松风寨的人见过面!”石老太高喊。
“那等隐秘之事,他自然背着人偷偷摸摸做的,怎可能嚷得人尽皆知?”白秀芝反驳,“娘你可还记得,去年秋天袁武带我去五瓶山赏枫?那次赏枫是假,他偷偷与人接头见面才是真,我偷偷跟在后面,看到那人给了袁武一个荷包,回家以后袁武便将那二十两银子记在了账本上。”
“也正因为有了钱,袁武手头宽裕了,才敢时不时买酒买肉,叫上裘成等人来家作陪……”
“什么——”石老太大惊,“那些钱,不是你做针线活儿挣的吗?小武是这么跟我讲的啊!”
“娘你真是天真,我便是没日没夜做工,又能挣几个钱。”白秀芝用一副嘲讽的口吻,“后来,袁武兴许也意识到我发现了他的金库,也不再遮掩,只跟我说他要干一件大事,事成以后还有更多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是他说的,让我配合做做样子,先不告诉你这些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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