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一日,虚行之来会稽郡。
一处丘陵之上,先到郡中观察了数日的虚行之,被迎接的人请到了上面小亭之上。
十个甲士恭谨而立,而侍女上前,上得茶来,又奉上点心,虚行之也不担心,只是悠闲而坐,南方之地,此时山丘之上,一片草地新绿如茵,一点点野花,点缀其中,当真是春花嫣紫姹红。
喝了一口茶,清癯的脸泛起一丝苦笑,自己年已三十,自持学有谋略,却是投靠无门,到现在,还当个不入流的小官,又想起家恨,更是无言。
向下看去,只见平原沃野千里,一望无际,其间有纵横交错的河道和星罗棋布的湖泊,构成一片稠密的水网,这两个湖展现在一派水乡泽国的图景之上,宛若天然画图,看不出人工的斧凿。
就近来说,丘陵下的碧绿湖水,深蓝飘渺。诚如南朝梁王籍诗所描绘:“余皇何泛泛,空水共悠悠。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
也就是这时,上百人拥戴着十个骑兵而来,到了山脚之下,上百人立刻戒备周围,又有十人跟着二个少年上前,才上亭外,就见此人一拱手作礼:“虚先生到此,我等远迎来迟,还请虚先生恕个。”
虚行之连忙站起,深深拱手作礼,目中闪过精光:“在这会稽,总管大人就是天,小人岂敢总管大人前来亲迎。”
这人说话雍容淡定,众人望了上去,见得三十年纪,举止之间,有相当的武功根基,长得眼正鼻直,还蓄着五绺长须,配合他的眉清目秀,颇有几分风流,当下人人都有几分好感。
虚行之也自凝神打量,这个少年,身穿便服,身上纤尘不染,只是目光幽幽,外表看上去温雅,但是一说话之间,就一下展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气度,那是雍容大度,睿智冷静、其心难测融合在一起的气质,竟让人生出此子洞彻世情的感觉。
心中顿时大赞,此子年仅十八,就白手起家,创下如此基业,果有几分难测之相,就此相,已近于李世民了。
而身边那个少年更是年轻,看上去仅仅十五六岁,仪容俊朗也就罢了,一袭青衣,掩盖不住那种沉稳之中,又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离尘之态,也是拱手作礼,却笑而不谈,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一见得这二人,原本虚行之心中,本有那种自信,顿时打了一个折扣。
此二子者,皆天下百年难遇之人杰,何况还如此年轻!
“虚先生,是当世之真国士,我生于此世,大丈夫如不创大业,行大事,岂非有负胸中之学,所以求学于先生,岂敢自持此时一点功业,而轻视天下英雄与贤士乎?”张宣凝如此从容说着,亲自举壶为他倒茶,神色诚恳之极:“一见到先生,我就心中欢喜莫名,先生如此大才,不必多问就可得之,还请先生不以我此时基业甚浅,前来助我。”
竟然连问都不问,一见就委之重之,虚行之连忙拱手作礼,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虽然茶并非酒,但是饮尽之后,脸上竟然显出几分红润来,慷然说着:“总管大人如此重视于我,数百里遣使邀我这个区区布衣,我怎敢不从,主公在上,还请受我一拜。”
这是君臣大礼,张宣凝当然让也不让,就端坐着,让他拜下,三跪九磕,然后才上前,扶起,欣然说着:“有先生在,吾大事可成也。”
等君臣名分定下,张宣凝才笑说:“这是政事堂左辅令李播之子李淳风。”
二人又相互见礼。
然后张宣凝就着说:“先生来会稽数日,见得政事,可有教与我?”
“主公,臣来会稽数日,已见主公励精图治,整军备武之相,船只制造,军械预备,士兵操练,只是我观百姓,仍有不亲不近之意,此是主公初立根基,威名不立,唯有以军治民,方可威权在手,诸事顺谐,不过,这不可持久,主公还必须宽于治民,又以仁德造化,多用文臣才是。”虚行之想了想,就直是说来。
这话顿时说到了张宣凝心中,李播此人才干绝对是有,但是不但自己时日还浅,最重要的是,军事整编还没有完成,政事各项制度更是难以一一安排下去。
他可不想贸然从事,不然的话,只怕郡县都所用非人,日后难以成事。
因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必须等自己基业久了,权威深入人心,又得人才充实郡县,才可行宽容之政。
当下思考,到底那个虞绰,什么时候能够到,如到了,此人对国家难说,但是对一郡之政,倒是极好极适宜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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