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们立刻就要将这个血淋淋冲将上来,有可能对公主不利的“刺客”当场斩杀,但看他似乎并无行刺的举动,且公主又与他搭了一句话,他们便犹豫了,问公主的意思。
谢律怔怔然地环顾身后,他已被魏军所围,插翅难逃。
而身后,华盖马车之中,俏坐的身影,分明是他的卿卿,在魏军的口中,她却是……公主?
魏国,只有一个公主,昭阳公主,那个与他定亲,又被他退婚,满心满意,都只有方既白一人的昭阳公主。那个从幼年时便被人拐走,从魏国消失,后又被人顶替的,昭阳公主。
一个猜测在谢律心中轰然成形,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车中丽人:“卿卿你……没死。”
她没有死,她只是,去做了魏国公主。
这两年,他疯了一样在淮河上打捞她的“尸体”,一直没有打捞到,他以为她被水流冲进了海里,他沿着下游一路找,一路打捞,一无所获。
当然,怎么会有所获?她根本没死,她成了官卿!
“拉下去。”
官卿看也懒得再看他一眼,便着人下了命令。
这时候,他的怀中那颗不安分的脑袋突然又开始乱动,官卿心里一急,正要用力将他按下去,谁知却摁了个空,那小脑袋非要好奇,他从官卿的肋下钻了出来,朝窗外张望,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拦住了车驾。
谢律刚被魏军架住两臂,他肋下和胸口的伤势有些严重,伤口虽然血已基本不再流,但因为失血过多,已几乎站立不住,饶是如此,当他看到那一双熟悉的琥珀眼时,还是心弦震动,如四肢百骸突然被灌入了某种神力,让他得以于瞬间爆发中将魏军挣开,箭步上前。
“你是谁?”
书杭当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他好奇地看了谢律半晌,转眸问官卿:“公主,他是谁?”
接着谢律也急急地问官卿:“他是谁?”
呵,这两人不愧是父子,倒都知道来问她。
官卿冷冷地睨着谢律:“谢世子不知道么,三国人皆知,本宫与尚书左仆射方相育有一子。他叫方书杭。”
书杭随了官姓。
官卿自己也不知,怎的脱口而出这个字。
她发现自己看到谢律这样狼狈不堪,甚至眼底的一点光芒被夺走,彻底地黯淡之际,心头竟然涌起十分的快意。看来这几年来,她对谢律的恨意,似乎并没有消减。
谢律仿佛被夺走了呼吸,他死死盯着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琥珀眼,自欺欺人却笃信:“我不信,这不可能!”
官卿蹙眉冷声道:“愣住做什么,这个人冲撞了本宫的车驾,还不拉下去!”
左右立刻应声道:“是!”
他们像架着一个已死之人,将他从雪地里拖走,谢律仍然那样看着他们娘儿俩,仿佛被施了定眼法,雪地里每走一步,身下都是蜿蜒的绯色血痕。
官卿放下了车帘,对御夫道:“赶路。”
不用去管为何陈国世子会出现在此处,没的坏了她这一路的好心情。
御夫领命,凭借着娴熟的驾车技术,很快便将谢律抛在身后,魏国军队护送公主的鸾车重新上路。
官卿将书杭扯到跟前来,质问他:“我方才那样示意你了,让你不要出来,你为什么还要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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