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年刀尖一指,叱令身后日月武士道:“剁了这三个狗娘养的!”
十二名武士同声哄应,刀光连闪,纷纷下马—…·“且慢动手!”
那胸绣金凤的少女喝住日月武士,目光一扫红衣少年,低声道:“二哥也太鲁莽了,连人家是谁也没问清楚,动手就杀人?”
红衣少年瞠目道:“谁说我没有问?他们并不是万梅山庄门下,杀了打什么紧?”
少女脸色一沉,冷冷道:“好!你不听就算了,回去爹爹要是问起来,我就说你们任性胡为,不肯听我的劝告………”
另一名红衣少年连忙抢着道:“妹妹快别这么说,我做大哥的什么时候没听你的话!”
又扭头低喝道:““二弟,还不快去问问人家姓名来历?你真要让妹妹生气吗?”
老二无可奈何,刚要上前,那少女又冷冷道:“二哥心里一定很不服气,瞧他!刀也不收,脸上还挂着怒容,这哪像是向人家问话,简直是准备找人吵架嘛!”
老二听了,长叹一声,插刀人鞘,向前拱拱手,道:“适才多有误会,敢问三位尊姓大名?是何门派?”
桑琼见他畏惧自己妹妹,前倨后恭,真有点又好气又好笑,抱着手答道:“在下姓杨,这位是舍弟杨修殊(秀珠),那一位是盟弟舒凤平,咱们都是属于九灵帮辖下。”
那红衣少女接口道:“杨什么?也该有个名字呀!”
桑琼沉吟了一下,笑道:“在下杨天仇,贤兄妹想必便是麦氏三杰了?”
那老三应声道:“不错,我叫麦龙武,大哥叫麦龙威,我妹妹叫麦佳凤。”
桑琼笑道:“久仰太阳谷威震天下,名列当今武林四大世家之一,今日一晤,果然盛誉不虚。”
麦龙武浓眉扬扬,嘿嘿笑道:“那东庄四堡和天寿宫算得什么东西?我们这次远来,正要找他们斗一斗,看看他们凭什么跟太阳谷齐名!”
桑琼耸耸肩,道:“麦少侠豪气干云,令人敬佩。”
麦龙武被高帽子一压,怒气全消,图马而回,笑道:“妹妹,话已经问明白了,我们走吧厂
麦佳凤点点头,一双深壑如海的眸子,却仍在桑琼脸上溜动不已,忽然含笑俯身,附耳向麦龙武低声说了几句话……
麦龙武面露迟疑之色,道:“这……这话说得吗?”
麦佳凤一扭头,不悦道:“说不说随便你,大哥和我先走了,你要是不想同来,那就别说吧!”说完,玉臂一挥,十二名日月武士一齐扳鞍上马,拥着麦龙威和麦佳凤绝尘而去。
留下麦龙武一个人,搔头抓耳,一副为难神态,桑琼好奇地问道:“麦少侠何事为难?”一
麦龙武脸上一红,苦笑道:“我妹妹叫我转告你一句话,只是……只是有些不便启口……”
桑琼坦然笑道:“麦少伙有话但说不妨。”
麦龙武道:“我说了你不会见怪?”
桑琼笑道:“这是什么话,在下洗耳恭听,哪有见怪的道理!”
麦龙武道:“我妹妹说,杨兄什么都好,就是嘴上那绺胡须,有些不伦不类,能剃掉就好了。”说完,匆匆一拱手;不待桑琼答话,扬鞭疾驰而去。
桑琼被他这没头没脑几句话,弄得如坠五里雾中,张目瞪目,愣在当场。
丑书生舒凤平一面还剑入鞘,一面冷笑道:“姓麦的一家三兄妹,敢情都是疯子?”
秀珠抿嘴道:“我看不疯,准是那丫头看中大哥,动了情啦!”
桑琼摇摇头,正色道:“你们不要乱猜,太阳谷双龙一凤并非等闲人物,尤其那麦佳风慧黠多智,深得她父亲太阳谷主麦承君宠爱,她说这话,或许已经看出我是易容化装的了。”
秀珠哼道:“那她怎么就没看出我是女扮男装的呢!”
桑琼道:“咱们总是谨慎一些的好,麦氏兄妹带领日月武士在淮阳现身,目的很可能也是为了那幅武库藏珍图,万梅山庄高人必然不少,咱们遇事务须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如因一时意气,破坏了原定计划,功亏一篑,那就不值得了。”
三人重新整辔前行,一路上,各自默想着心事,谁也没有多开口。又行了十余里,已深人山区,道路越来越狭窄,险峻处仅能一人二骑贴山而过,桑琼注意地面,仍然蹄印纷乱,显见近日内出人山区的人,为数必定不少,换句话说,武库藏珍图业已引来了众多江湖高手,巧取豪夺之下。鹿死谁手?殊难预料。
桑琼本来无意争夺藏珍图,一则帮中众意所趋;二则被伍一凡那段故事激发了义愤之心;三则他自从跟秀珠无意中相逢街头,得悉自己之能从太湖西洞庭山危境中脱身,全因金刀杨承思等三十六位义士的舍命捐躯抢救,痛定思痛,态度已大大改变了。
他能够看破人间富贵荣华,也能抛弃世上声名称誉,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不能卸脱三十六条命加于肩上的道义责任,这责任使他无法再消极颓堕,甚至使他无法安心地死去。道义如山压,恩仇似刀逼。为了报雪血仇,为了酬答知己,他必须咬紧牙关,坚强地活下去,因而当他正对自己一时激动,点破了十余年苦练成功的内家真气,感到无限悔恨的时候,“武库藏珍秘图”,恰好给了他一线希望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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