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六叹了口气,复杂的望着陈莺儿,半晌才道:“……第二条路,黄知县的独子黄惟善对你颇有情意,去年夏天,黄知县代他儿子向我求亲,我因你与萧凡早有婚约,若悔了亲事,怕于我陈家名声有碍,再则那黄惟善也已成亲,你只能给他做妾,所以婉拒了黄知县,虽事后我又给黄知县补送了千两纹银,以为歉礼,但因为此事,黄知县心中必然生了嫌隙,今日陈家遭难,若是……”
陈四六说到这里住了口,欲言又止的看了陈莺儿一眼,话中未尽之意,不言而明。
陈莺儿闻言俏脸浮上痛苦之色,沉默半晌,久闭的美目睁开,贝齿紧咬决然道:“爹,女儿愿为陈家做任何事,只要能保得陈家平安,哪怕……给那黄惟善为妾,女儿亦……心甘情愿!”
若是嫁给黄惟善做妾,黄知县必然会保陈家平安,毕竟已成一家人了,而那曹县丞纵是再强势,毕竟也是初来乍到,毫无根基,黄知县尽力说合之下,相信陈家还是能够平安无事的。
这个道理陈四六当然懂,陈莺儿也懂。
至于陈家的姑爷萧凡,父女二人不约而同地把他忘记了。
商场官场之中,妥协平衡,利益交换本是常事,谁会在乎一个贫贱窝囊的农户子弟的感受?悔亲而改嫁知县之子,传出去固然大大有损陈家的名声,可如今陈家已是生死关头,名声不名声的事情,已然顾不得了,保了陈家老小的性命再说吧。
陈莺儿已是泪流满面,少女情怀总是诗,她曾无数次幻想过,有一位风度翩翩,儒雅俊美的少年郎为她披上嫁衣,宠她怜她一辈子。可现实总是残酷的,不论是萧凡,还是那黄惟善,都不是她心中期望的良人之选,但她不得不屈从于现实,这个年代的女子,命运根本无法选择,以身躯换取家中老小平安,这已是她的宿命。
“莺儿,莺儿啊……为父我,对不起你啊……”陈四六也是老泪纵横。
“爹……您别自责,女儿反正是要嫁人的,既然都是身不由己,嫁猪嫁狗又有什么区别……”
昏暗摇曳的烛光下,父女二人抱头痛哭,前堂内笼罩着一片悲怆的气氛。
回荡着哭声的前堂外,忽然幽幽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
“你们父女情深,哭得如此投入,我真不该打断你们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分辩一下……我的优点其实很多,至少嫁给我比嫁猪嫁狗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陈家父女二人顿时止了哭声,愕然望向前堂外。
廊下的风灯照映下,一道瘦削的身影拖得狭长,身影慢慢向他们走来,走得几步,一副带着淡淡微笑的面孔清晰的出现在他们眼中。
萧凡,那个寄人篱下的窝囊姑爷!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四六皱眉沉声道。
陈家遭难,这个吃白食的废物莫非打算落井下石嘲讽他们?
萧凡看都没看陈莺儿,只淡淡的朝陈四六笑,他的笑容落在陈家父女眼中,自然是可恶讨厌之极的。
“岳父大人……”
萧凡刚一开口,陈家父女二人的眼皮同时跳了跳。
这个称呼令他们很抗拒。
“……此事虽然有点难办,但似乎也用不着岳父大人将小婿的未婚妻拿出去换平安吧?岳父大人此举置小婿何地?”萧凡虽脸上带着笑,可语气却有些冰冷。
陈四六闻言脸色不禁渐有赧色,沉默了一会儿,才讷讷道:“贤侄啊……陈家如今大难临头,当年我与你父之约,恐怕……贤侄,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愿付你纹银二百两,你与莺儿之婚事,就当没……”
“岳父大人,陈家与曹县丞既已成了死局,不如让我来试试吧,或许……小婿有办法让陈家安然度过这次大难,化解与曹县丞的仇怨,而且……不用赔上小婿的未婚妻。”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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