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听了,又惊又怒:“大老太太怎能这样做?老夫人当初可是郑重托了她的便是亲事不成,也没有越过我们老夫人给小姐寻人家的道理既如此,咱们索性就回平阳去吧,省得在这里受气”
“嬷嬷稍安勿躁。”文怡忙道,“就这么走了,婚事怎么办?柳家那头,虽然柳姑父有意毁约,但柳大哥还不知道呢,他一定不肯答应的。而顾家这边,若不是碍着六姐姐与东宁表哥的亲事,也未必不肯帮我说话,这事儿好歹关系着顾家脸面呢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叫长房的人把我们制住了,不然咱们便是有一肚子的冤屈,也没处喊冤去。因此我才叫冬葵她们收拾行李,咱们先离了这里再说。”
赵嬷嬷听着也有些急了:“那还等什么?赶紧收拾嬷嬷也回去收拾。小姐跟大老太太她们争吵,已有些时候了,就怕她们先下手为强”她想了想,越想越不对,“算了,咱们索性回平阳吧万事有老夫人做主,再不济,还有族长四老爷在呢他们长房休想逼迫小姐”
“不行。”文怡斩钉截铁地道,“若我们这就走了,如何打听后头的事?柳大哥如今不在京城呢,万一柳姑父那边把婚事定下了,日后柳大哥回来想要反对,也麻烦得紧。我不知道他几时会回来,因此,要在这件婚事没定下前,拦住柳家人的行动才行”
冬葵从里间走了出来,她已经听见了事情的经过,便问:“小姐,那你打算怎么办?就算我们离了侍郎府,也没法拦住他们呀?况且您又顶撞了三姑太太,就怕她心下着恼,越发……”
文怡冷哼一声:“我的话她是不会听的,但有人的话,她却不能不听。我这是要做给那个人看的,叫她别再把我当成能随意拿捏的傀儡”接着又吩咐:“何嫂子先去找人雇车,要找个可靠的,上回给干娘家里捎信的骆安就不错,他的本行又正好是车夫。”那人原是罗家用过的,又肯替罗家说话,想必比别人可靠些。
何家的忙道:“这个容易,他到侍郎府也不过半月功夫,还不曾签卖身契,不过在外头帮着跑跑腿,做些杂活。嬷嬷几次出门,都是请他驾的车。”
文怡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赵嬷嬷忙问:“那照小姐的意思,离了这里,咱们又上哪儿去呢?总不能住在外头吧?客店什么的都不方便,若是赁房子,咱们只靠骆安一个出面,他又不是咱们家的仆从,只怕也不方便。要不……咱们去投靠罗四太太?”
文怡摇了摇头:“干娘虽与我亲近,但毕竟只是我的干亲,若这边派人去接,她是不好留下我不放的。因此,我想托嬷嬷跑一趟李家,请李家表姑母派人来接我。她是祖母的侄女儿,也算是我的外亲,既然族人不可靠,外亲便有资格护我。”
赵嬷嬷连忙叫好:“这主意好啊我去了李家两回,表姑太太都待我极客气的,常说要接小姐过去住几日。我们老夫人待她娘家有大恩,若她知道小姐受了这样的委屈,一定会出手帮忙李家老爷也是位大官呢,极有脸面的,不比大老爷差多少”
文怡淡淡一笑,她其实并没指望李太太能帮上大忙。虽说是外亲,自家祖母又对李太太娘家人有恩,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表姑母又已为**、人母,作为认回来的亲戚,连熟悉都说不上,又怎能指望她能费心帮忙?归根到底,这件事只能靠自己去做
她便道:“其实也不用表姑母费什么力气,只要她出面接我出去就行了。我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儿,带着几个老少仆妇在外头,总是不大方便的,有她在,万事要便宜些,长房的人也不好拦我。出去以后,我还要请别人帮忙呢,若是实在没法子,就暂时在京城逗留些时日。聂家大表哥今年乡试中了举,明春会试,他必会上京参加会试,等他来了,我才算有了依靠,若事情不谐,我还能随他一同回乡。”她想了想,“平阴离京城路途遥远,大表哥若是要在家过年,那必会在上元节前出发,赶在二月前抵达京城,兴许时间还要更早些。算起来我们只需要等上两个月。在大表哥进京前,若长房的人执迷不悟,我们也不好长期借住李家,幸好临行前祖母给我们备下了足够的银两,就在李家左近租一处房舍落脚,再问李家或干娘家借两房家人,撑上几月也不成问题”
赵嬷嬷见她考虑得周全,连忙应了,拉过何家的便出门去办事。文怡就与冬葵她们一同整理行李,将金银细软之物都细细收拾好。
她们屋里忙成这样,外头的人哪有不察觉的?不一会儿,文娴等人回来了,便有人报给她们听。文娴文娟与蒋瑶忙忙上门来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的就要收拾起行李来?有话好好说,若是哪个丫头婆子得罪了妹妹,我们去请祖母、伯母为妹妹做主”
文怡扎好手中的包袱,直起身淡淡地道:“姐妹们不必多说了,这事儿说来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我心里委屈得紧,但大伯祖母与三姑母却只说我不懂事,因此我只好离了这里,不是为了与长辈们置气,实在是……不能承受如此违背祖训之举”
文娴等人听得一惊,蒋瑶眼珠子一转,便趁人不备退了出去。文娟忍不住叫道:“九姐姐,你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了?谁违背祖训了?”
文怡鼻头一酸,背过脸去:“十妹妹,你不必问了。为尊长讳,这礼数我还是懂的。”
她话虽这么说,却已经坦承了是长辈们所为有违祖训了。文娴脸色有些难看,拉住文娟,不让她继续问下去。
文怡毕竟是初来京城不久,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连冬葵秀竹她们的行李也都包扎整齐,秀竹还去了外院帮赵嬷嬷收拾。何家的进来报说,已经跟骆安提过了,以后就由六房付他月钱,按侍郎府给的数目,再添三成,他已出去雇车了。
得到消息的于老夫人与蒋氏都吃惊地赶了过来,前者气得手都在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就因为长辈说了你几句,你就要走么?谁家女儿这般大胆?”
文怡起身肃立,正色道:“大伯祖母此言差矣,事情错处本不在我,长辈们做了有违道义不合祖训之事,我既然知道了,自然是要劝的,既然劝不动,留下来却只能同流合污,那倒不如早早离开,也算是保住了自己的本心”
于老夫人心下焦急,见文怡态度坚决,只好放缓了语气,改用怀柔手段:“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又何尝不生气呢?只是你三姑母着实有难处,这样好了,我再劝劝她,看有什么法子能改变柳姑爷的主意。”
文怡却不为所动,这一回,她定要让长房的人看到她的决心,若是就这样被她们三言两语哄住了,以后还有谁会把她放在眼里?
于老夫人见状,脸色又重新阴沉下来:“看来你是要执迷不悟了?我倒要看看,你离了这里,还能上哪儿去你道罗四太太会收留你么?认了个干娘,就以为有了靠山?你信不信你一进罗家的门,我便让你大伯父上衙门告她拐带别人家的女儿?”
文怡仍旧神色不变。
蒋氏不知婆母与小姑做了什么事,见状觉得有些不妥,便试探地劝了句:“有话好好说嘛,到底怎么了?婆婆?九丫头?”却无人答她。
这时,前院的婆子来报:“李副统领的太太派人来接九小姐,说是请九小姐过府住几日。车已经到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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