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汶一袭布衫,脊背挺直,眉眼间满是不羁,唇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仿若世间诸事皆难入他眼、困他身。旁人忧心身份败露后的狼狈,他却全然不当回事,被识破?呵,有何可惧!传闻里确有位公子,唤作子文、子樱,空有名头,没几分实权,可架不住出身尊贵,开国元老之下,那些个地方小吏见了,谁不得恭恭敬敬、礼让三分?
项汶知道历史,闲暇时常对着出土文物的照片反复琢磨,脑内妙计频出。为今这局面,早早便亲手打造了块玉牌,纹理细腻、雕工精巧,旁人瞧了难辨真假,唯有制牌工匠能窥破门道。此刻,他摩挲着玉牌,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哼,刘家的局,我今儿还就打定了!凭啥往后千年,大伙都得自称汉人?楚人、齐人、华夏人,哪个名号不比‘汉’威风?刘汉刘汉,叫得倒像这天下成了他家私产,荒唐!”说罢,往榻上一倒,须臾间便沉沉睡去,行事随性得很。
萧何一袭官服,眉头紧锁,满脸凝重之色。他倒不是质疑项汶身份有假,实是沛县这地儿暗流涌动,项汶行事又肆意洒脱,万一闹出乱子,嬴政那暴君雷霆震怒,沛县转瞬就得化作焦土,血流成河。这般顾虑之下,他谨慎地派了人暗中跟着项汶。
次日,吕公的马车辘辘驶入沛县,掀起一阵尘土。吕公满怀期许地掀开车帘,身旁吕雉目光灼灼,皆是盼着能寻到那救命恩人项汶。结果,大失所望——项汶还窝在被窝里呼呼大睡,不到中午,雷打不动,全然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心里只惦记着系统修好,好回后世继续潇洒。
易小川挂了彩,伤势不轻不重,走路稍有些跛。吕家念着他与项汶的救命之恩,将他安置在吕府好生调养。
吕公坐在厅中,双手抱头,长吁短叹:“遭了山匪这一劫,家底赔了个精光,往后吃穿用度可怎么维系?雉儿,你向来聪慧,快想法子救救急。”
吕雉一袭素裙,仪态端庄,略一思忖,眼中闪过决然:“父亲才高八斗、声名远扬,不如开办学堂收学费,我和妹妹还有些细软,换了钱做办学的本钱。”
吕公无奈地摆摆手:“唉,也只能如此了。”
姐妹俩陪着商议生计,吕素却眼神发直、明显走神。吕雉伸手戳了戳她,嗔怪道:“妹妹,你魂儿飞哪去了?”
吕素小脸一红,嗫嚅道:“家中大事,有姐姐和父亲拿主意就行。”
吕公目光敏锐,哪能看不出女儿的心思?项汶出手救人后翩然离去,潇洒不羁,正合女儿心意,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项汶优哉游哉逛完沛县,正盘算着去找高要,忽然听到身后吕雉的呼喊。他身形一顿,剑眉微蹙,暗忖:“知晓我名的没几个,定是吕雉。应了声,跟踪的人准能识破我,棘手!”当下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朝城外疾走,衣袂飘飘,洒脱非常。跟踪之人见状,犹豫片刻,便折返汇报去了。
吕雉刚典当好首饰,抬眼瞧见项汶背影,心急如焚,哪肯罢休?她提起裙摆,铆足了劲儿追上去,眼神透着执拗,笃定自己不会看错。一路追到城外,累得气喘吁吁,双颊绯红,胸脯剧烈起伏,却仍不放弃,骨子里那股倔强展露无遗。
项汶正打算趁出城掏出小七,吕雉却猛然追了上来。他身形一僵,满脸无奈:“吕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恩公,孔子有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咱们既立了约定,还请恩公务必信守!若恩公弃我姐妹而去,我们定为恩公守节一生。”吕雉挺直腰板,字字铿锵,尽显烈性。
项汶瞪大了眼,满脸错愕,心说:不过句玩笑,还当真了?古代女子怎这么轴?他双手一摊,好言劝道:“吕雉,玩笑话罢了,别较真。想必小川透露过我的来历,你吕家跟我扯上关系,往后没安稳日子。你这么聪明,会不明白?”
古代书香门第重约定如泰山。吕雉下巴微抬,分毫不让:“恩公此言差矣,约定既定,岂有反悔之理?我吕家乃魏国贵族,与项家门当户对。”
项汶叫苦不迭,暗暗叫苦:越说越离谱,难不成真要我娶了二人?都怪嘴欠!他咬咬牙:“罢了,直说,怎样取消约定?”
吕雉眸光一闪,猛地抱住项汶,淡雅体香萦绕鼻尖。还没等项汶推开,她凑近耳畔,轻声却坚定道:“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救了我父亲,我吕雉这辈子就是你的人。”
吕雉心思缜密,眼光独到。项汶身手不凡、家世显赫,是支潜力股,换旁人她可瞧不上,这才贴合历史上那精明逐利的人设,不然怎会嫁给大她二十岁的刘邦?
项汶长叹一声:“我朝不保夕,说不定明天、后天就丢了性命,你当真不怕?”
吕雉却误会成项汶要反秦,想到父亲也厌秦,心里反倒欢喜,抱得更紧,额头顶着项汶下巴。
项汶满心懊悔,暗自嘟囔:“古代女子咋这么好糊弄?难怪二女痴情小川那渣男,我就不该多管闲事,时也命也!”
权衡再三,项汶还是随吕雉回了吕府。“往后别暴露我名字,外人叫我公子就行,眼下我是大秦十六公子,赵子文。”
吕雉闻言,下巴差点惊掉,转瞬明白项汶话中深意,却不在意,只当是谋划。
不多时,二人回了吕府。吕素见了,欢喜得不得了,听了吕雉讲述,在项汶面前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小脸憋得通红,模样煞是可爱。
易小川乐坏了,扯着嗓子喊:“文哥,你瞒得我好苦,我这身伤你可得负责!”
项汶暗骂一声,恨不得敲他脑袋:“得了吧,死不了,不给你点教训,下次还莽撞!”
易小川没心没肺一笑,转头问:“两位美女,这儿有没有铜丝?”
项汶一听就知道他要干啥,自己空间里有,却不能给他。吕雉答:“铜能做成丝?我没见过,倒是见过金丝。”
“金丝也行啊,哪儿有?”易小川眼睛放光。
吕雉想了想:“裁缝铺说不定有,你去问问。”她嫁衣上有金丝,可那是要留着嫁项汶穿的,自然不给小川。
易小川像寻到宝藏,跟项汶打个招呼,撒腿就跑出去了。
“公子,小川的伤咋好这么快?才几天就恢复如常了。”吕雉满心疑惑。
项汶哪会透露虎符的事,随口敷衍:“小川体质异于常人,只要不死,总能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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