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不爱伪装,该生气生气,该高兴高兴,该掀桌子的时候也不含糊。
不像沈轻舟,从小就戴着“沈大公子”的面具,要怎么畅快欢笑,怎么嚎啕痛哭,又怎么怒发冲冠,他都已经不会了。
“快点儿,再磨蹭就天黑了。”
沈轻舟被她拉扯着出了门。并不由分说把他推进了马车,并又不由分说驶向了南城。
沈轻舟从来没有想过与她一起暴露在人群之中,京城里不认识他的人很多,可认识他的人也不少,不过,一扭头看到兴致勃勃的陆珈,他便放弃了抵抗。
她今日委屈,既然兴致好起来了,又何必扫她的兴呢?
很快乘着马车到了南城。自然是先去看铺子。
铺子果然在极好的地方,靠近菜市,正是好做米铺的去处。
附近的商铺也人客成群,街头巷尾井然有序,陆珈没有在京城做过买卖,看这个情形,不如沙湾热闹,街头巷尾干活计的人却要比沙湾要周整的多。
铺子要让出来的理由是,这家的男主人过世了,留下孤儿寡母扛不起一个铺子,这女主人便要变卖家产,带着年幼的子女出京投奔娘家。
价钱稍贵,却并未贵到离谱。
这么大间的铺面,也不知道刘喜玉意向如何?
若是有意,谢家买下来,刘喜玉再来参一股,两家一起把铺子倒腾起来,却还容易。
刘喜玉不像谢家,还完全没在京城开过铺,她入股更相宜。
不过……
“我出去透透气。”
正交谈之时,沈轻舟跟陆珈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走出门外。
陆珈看着他出门之后,也立刻附耳青荷,细声交代了几句。
门外人群里有沈轻舟的影卫。见他出来立刻有人随着人流到了他跟前。
等再回到屋里,陆珈这边也谈完了,双方约好改日再坐下来详谈,二人便去往城隍庙。
沈轻舟身子弱,从小人多的地方不让他去,所以他从来没去逛过庙会,也没去过城隍庙这样的地方,等到了才发现沿街全都是百姓,果然是热闹非凡。
她今日在陆阶面前受了气,只要她高兴起来,冒冒险算的什么。
沈追连日被先生抽查功课,没有一个过关,便被多加了许多内容,累的他别说盯何渠,就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恰巧昨夜里下面有人送来几筐湖蟹,他亲自下厨,陪沈博喝了几杯,又多吃了几只,结果大半夜闹肚子,却反而趁此机会钻了个空子,说是找大夫,终于出了门,专捡那路途遥远的线路绕弯子,以此拖延回府的时间。
路过城隍庙,一看胡同里,人挤人人推人,全是衣着朴素的平民,正合他意,便下了马步行。
“……这扇子材质不怎么样,做工到还成。拿两把白底的,回去我给我画个小画儿,给你玩。”
刚走到一家铺面前,就听前方一道淡淡声音十分熟悉,一抬头,前方有个人穿着普通的绸衫,身量不见得特别强壮,但是颀长矫健,鹤立鸡群,他这副打扮更是十分眼熟!
沈追擦忙了擦眼睛,再一看两眼就睁大了:
“沈,沈——他怎么在这儿?”
旁侧的书童闻声踮起脚尖看去,也愣住了:“大公子?”
平日沈轻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好不容易出去应酬应酬还得对递帖子的人挑三拣四,眼下他竟然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那姑娘是谁?”
书童还没愣完,沈追又惊讶起来。
他一看,原来沈大公子身边,竟然还有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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