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柳晏平睨了一眼,那眼神很明显,我又不是祖母。
柳晏安抿抿嘴:“你不是心思最多嘛,分析一下,比如呢?”
柳晏平嗤一声,这算夸了?
卫氏不搭理兄弟两的口头官司,只两个字:“说说。”
柳晏平长出一口气来,道:“结合前边的分析,代入祖母的想法去细分析,有很多种可能,第一,海外是祖父和祖母当年的退路,但祖父已经过世了,这条退路极大概率已经不需要了?”
柳晏清点头,又道:“退路不需要了,但是照刘老爷子的话,先后往岛上送了四万五千两银子,这个也不需要了吗?”
百万两太远,四万五千两这个数字也很大,但在今日的柳家兄弟三人而言,奋斗奋斗,不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事。
柳晏平道:“这就是第二种可能了,有没有可能,祖母如果去了海岛,会给海岛那边带去麻烦?岛上的可都是祖父的心腹。”
这个猜想把众人给听懵了,卫氏不大相信,道:“我自跟在娘身边,日子一直很安稳,而且如果顾虑会给海岛带去麻烦,又怎么不会顾忌给族人带来麻烦?”
这一回未等柳晏平说话,陆承骁先开了口:“不一样的,仰山村这是正儿八经的老百姓,海岛那边是什么?一群从军中转移过去的将士。一旦有人还盯着祖母的话,把注意力引到了那边,轻则,海商也可以是海盗,重则,扣一个谋反的名头其实也能成立,那时候不止柳家,岛上那些人都要受大牵连。”
陆承骁声音放得低,然而那谋反两个大字还是把卫氏惊得轻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就去看门窗。
很好,门窗紧闭,只有自家人。
可是心跳还是怦怦的,忙结束了这话题,转而问柳晏平:“那还有第三吗?”
柳晏平点头:“第三,当年愿意先去岛上的刘老爷子和祖父的一帮心腹,假设是因为祖父祖母想要寻一条退路而自愿离军出了海,成了如今这样不尴不尬的海盗身份,您说,有没有可能,岛上那一份产业会是祖母留给他们的补偿?”
柳晏清抬眸,转念间已经理解了柳晏平的意思。
“心腹手下愿意冒这样的风险去打前战,甚至于刘老爷子在三十年后的今天都未放弃找咱们家的人,说明对祖父极中心,能得下属如此,足可见祖父母待下属必然也是极好的,这很有可能。”
柳晏清顿了顿,道:“而且如果祖母果真如刘老爷子所说,于经商一道颇有些手段,四万多两银子,或许当真并未看得那么重。”
四万多两,只他们柳家手中现在的产业,照此经营壮大下去,快则三两年,迟则四五年,也能赚下这么一份家当来。
柳晏平点头:“正是如此,事实上如果有那样的手腕,钱财之上应当真的看得不重,因为轻易能得到,而且,咱们家当年过的那个日子,倒像是祖母厌了拼搏,甘于平淡。”
甚至更有一种可能,哀莫大于心死,带着祖父回乡,守着祖父,在祖父的故乡过平静日子。
如果不是出了包氏那么一个意外,他们本也可以过得很好。
只是这话过于沉重,柳晏平打住了没说。
卫氏倒是越听越心惊,哪一条听起来都不可思议,偏偏那么多年的相处,她竟隐隐觉得,二儿子分析的恐怕是对的,卫氏看向柳晏平,道:“还有吗?”
柳晏平点头,道:“或许还有一重考量,当年爹和二叔因那一场意外都去了,只留下我们几个,那时也年幼,等我们成人,三十多年过去了,海岛那边经营了三十多年,早年过去的心腹,就像刘老爷子说的,死的死了,老的老了,两三代人的更迭,后边人家还认不认咱们呢?”
这真是大实话,刘老爷子认,刘宴征也认,现在想想,其实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另外就是海商本就是极危险的,不管是海外的危险,还是朝廷海禁这一块,当年退到海外是不得已,能过安生日子,祖母是不是也不愿我们犯险?”
如果前面是为岛中人考量,后边就是为儿孙考量了。
这是一条极完整的,把前因后果都完整串联起来的猜测,完整到足以说服在场每一个人。
卫氏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道:“那要么,这钱,咱就不要了吧?”
卫氏这一辈子,最尊重的就是婆母,如果当真就如柳晏平所猜测的那般,这份产业,婆母就无意让他们沾手,卫氏绝对是第一个奉行的。
不管是四万五千两也好,还是百万两也好。
柳晏清点头:“我觉得也成,虽然这些只是咱们的猜测,但是祖母既然没提起这产业,就说明她是另有安排打算的,这产业就跟咱们不相干,何况,那是刘家祖孙和一个岛的人三十多年的经营,咱们摘这现成的果子,也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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