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落后一步,还没出柳家院子,陆承骁望向柳渔,柳渔看一眼他晒得微红的脸,见旁边没人,轻声道:“明天别来了,我问过二哥,后边不那么忙。”
陆承骁的唇角便扬了起来,越绽越开,他瞧了眼院门方向,贴近柳渔道:“那我端午前来。”
柳渔哭笑不得,嗔他道:“你是真不怕招你爹娘兄嫂笑话啊。”
哪有亲事未定先走起节礼来的。
陆承骁笑意全含在眼里:“不怕。”
他只怕瞧不到她。
柳渔不肯看他了,低头先他一步就往院子外行去,乡间住户密集,少不得有几个远远伸着脖子瞧热闹的邻居。
陆承骁再不跟柳渔说话,只与卫氏和柳家兄弟拜别,最后与柳渔点了点头,便上了骡车。
饶是如此,他主仆二人一走,旁边还是有好事的妇人凑了过来,自以为小声实则几丈开外都能听得到的问卫氏:“这别不是给你家渔儿说亲了吧?”
卫氏笑笑,与柳晏平是一般的说辞,道:“是他们兄弟三个的朋友,农忙来帮一帮手的。”
她就这么一说,邻居们信与不信的,就不那么重要了。
而陆承骁归家,确实被父兄好一番调侃,倒是陆洵,正经拿了封信递给他,道:“袁州的信,今天驿站送来的,你看看可是你哪个同窗寄的。”
陆承骁拆了信,先看了落款,道:“是存煦。”
陆洵对这个名字太有印象了,问:“上回帮你找柳渔的那个?”
陆承骁点了点头,一目几行看了起来,边看着脸上边就有了笑意,把个陆洵看得好奇,问:“说什么了?”
“说上回半夜帮我找人,意外从牙婆手中找到一个孩子,是洪都府新任知府家刚被人拐走的小公子。”
“知府家的公子?”陆洵惊讶,而一旁的陆承宗和陆承璋闻言也都凑了过来。
陆承骁还在看信,一边点头道:“嗯,这位新知府有些来头,是京里下来的,家中有爵,叔父是吏部侍郎,吏部掌官员考评,存煦说因着这事,他爹这一任满后约莫能往上升一升了。”
陆承骁找到柳渔后就给杨存煦去了信说了情况,杨存煦这一封却是来道谢的,因送人去洪都府耽搁了些日子,所以信今日才到,直说是托了陆承骁的福。
陆洵没想到儿子去找柳渔,竟找出一份人情来了,还是个朝廷官员的人情,同知,他们安宜县县令是七品,袁州同知,少说也得是从六品吧?
常言说朝中有人好做官,为商一道其实也是一样,生意人最是讲究个和气生财,也极看重人情关系的维护,哪怕陆家这样的小布铺,可能压根就用不上这个所谓的人情,然而能结交上这样的人物也让陆洵心中极是高兴,越发觉得四年前送儿子去袁州书院读书是再对不过的一件事情。
陆承骁因与杨存煦交情甚厚,倒没什么,只是能有这么一个意外的收获也颇高兴,当下回屋给杨存煦回信去了。
夜里,陆承璋夫妻二人就晚间这件事又聊了几句,陆承璋话里话外皆是可惜,“我这个三弟,生得是我们弟兄三个里头最好的,他运道也好,那年救了李家世叔得以去袁州书院读书四年,同窗里要么像王家那样的大户、要么衙内,往后说不好还有科举进士入朝为官的,偏偏他还就死心眼看上个村里姑娘了。”
想到傍晚八宝拎下骡车来的那些东西,陆承璋是真想不通,那李云璧明显就是对他这弟弟有意思,偏他冷冷淡淡多一句话都没有。
周琼英虽听到什么同知之类的也眼馋,可对于陆承骁要娶个乡下姑娘她倒觉得挺好,妯娌里头大嫂是乡下小户人家的女儿,这位三弟妹要是也是这般出身,那就数她出身最好,周琼英面上不说,心里挺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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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渔可不知道陆家还有这么两个人物,陆承骁果然如他所说,后边几日再没往柳家去了,而卫氏不需再下地后,柳渔白天的时间就全放在了做夏衣上。
有心要让卫氏眼前一亮,也不拿到外边做,只在自己的西厢忙碌,而卫氏也知她小心思,只要柳渔没有点灯熬油去做针线,就都由她。
柳渔给自己做的这一身衣裳,因着外层用的宝蓝色妆花罗,本身就自带花色,不需要再绣什么,倒完成得快,耗时三天,实际上除去中间陆承骁来的那天,柳渔做这身衣裳正儿八经只用了两天。
衣裳做成了,她却并不穿出去,只是自己在屋中试穿了一回,就收进了箱子里,而后又进了西厢次间琢磨起下一件来。
再有十来日就是端午,柳渔原就有计划要给卫氏做一身夏衣的,又有那日陆承骁说他端午前会过来,柳渔想着以陆承骁的性子,届时怕是会携了节礼来,回礼是有大伯娘安排,但柳渔惦着陆家人收留了葛安兄妹二人一事,加之陈氏这番给的布料委实多,细布不说,只说那几匹绢罗,就值好几两银子了,逢到端午,她想着总归自己做些什么让陆承骁带回才是道理。
自然,她没有陆承骁那般不惧调侃,可不敢给陈氏做衣裳,思来想去,只有陆霜与她一般年纪,姑娘家往来正常,反倒是给陆霜送一身衣裳更为合适,尺寸也不需要烦恼,那日瞧着陆霜身量与她极接近,比照着自己的来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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