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好景不长。
&esp;&esp;闽城又回复到四一年那种不太平的场面,日本人正准备攻占,时局危机,重庆方面也自顾不暇,中原各处更是军阀土匪日寇横行,哪有人管这偏安一隅的小城市,外城乱的是一塌糊涂,日寇恶行比起上次过之而不及,罄竹难书,孙瓴向上头反应了几次,均是石沉大海,没个动静,孙瓴大致也明白了,总不过就是保着城里,不管外边的死活。于是不出意外,闽城城再次沦陷。
&esp;&esp;经此一番,这千百年不变得巷弄人家倒变了些味道,原先整天走街串巷,嗑瓜闲聊的人不见了,路边还留着护栏和掩体,大概是之前的飞机轰炸吓怕了寻常的百姓。比不得重庆那边,三不五时的跑空防,倒也知道如何减小伤害。孙瓴过家门而不入。急忙忙的往省政府方向赶。
&esp;&esp;“孙瓴你可来了。”
&esp;&esp;“雷昭你这么急着找我,可是前方的战事有了进展?”
&esp;&esp;顾雷昭脸色很是难看。估摸着是几夜没合眼,眼下一片乌青,胡子拉碴,硬生生的毁了平时里顾参谋的书生俊朗。
&esp;&esp;“第八十师的守军全军覆没了。”
&esp;&esp;“陈墀生营长呢?”
&esp;&esp;“苦战了一天,就义了。”说罢顾雷昭仰天长叹。“这可是闽城城最后的守军啊。”
&esp;&esp;孙瓴有些不可置信“那现下是什么动静?”
&esp;&esp;“哪有什么动静,大北岭和马尾两个要道都被日军紧紧扼制住,哪有突破口?他们从井楼门杀入城内的那天起,我们就再无力还击了。”说罢长叹了口气,递了杯茶给孙瓴。
&esp;&esp;孙瓴接过茶,这一路赶来风尘仆仆、急的他口干舌燥。饮了一口才惊觉,这茶是凉的,竟是顾雷昭自己喝剩下的。泡久的茶叶梗发出苦味,引得人心下都戚戚然:“现下只能将伤亡减到最低。等候援军。”
&esp;&esp;“此次不同于上次,美国已对日本宣战,日本这几年在太平洋战场很是不利。只怕是狗急跳墙,定要在最后吞下我们作为阵地。强弩之末的最后一击,不容小觑。”
&esp;&esp;“那也不可让日本人在城内肆意作乱。上次害了多少性命?还把城内的银号商号给洗劫一空,到现在人们还没缓过这股子穷来。”
&esp;&esp;“孙瓴你想的太简单,这班疯子现在已经穷途末路,若是他们得不到,就宁愿毁掉,说不定会屠城的。南京的惨剧……”顾雷昭在军政部,虽说是参谋,本质上却是军人。这使他也孙瓴在本质上就产生了分歧。孙瓴做事计在长远,凡是都要筹谋一番。而顾雷昭看似文弱书生,实则是见惯了血腥场面,做事单刀直入,充满着不成功便成仁的狠劲。
&esp;&esp;“我此番叫你来,是想让你跟我一起走。”
&esp;&esp;“你要走?”
&esp;&esp;“是。”
&esp;&esp;“那其余人呢?”
&esp;&esp;“该留下的留下,该走的走。”
&esp;&esp;“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esp;&esp;“孙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顾雷昭恨铁不成钢,只恨身边没有称手的东西让他砸醒眼前人。
&esp;&esp;“三年前组织反攻的是我所在的部队,日本人要是逮着我,还不他娘的把我活剐了?”
&esp;&esp;孙瓴细想了一番因由“你是对的,你走吧。”
&esp;&esp;“那你呢?”
&esp;&esp;“拟定作战方针的是你,具体进攻的是你手下的人。我一则没钱,二不带兵,估摸着日本人算不到我头上。这城内能跑的官都跑到外头避难去了,要是我走了,城里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不是要乱套了?”
&esp;&esp;“你当日本人是好糊弄的?莫说当初你搞到驻兵分布图,单说你给国民军提供钱粮这条,就够你吃不完兜着走了。你什么都别说,现在立刻跟我走。”顾雷昭拎起桌下的一个行李箱,拉着孙瓴就往外扯。
&esp;&esp;“雷昭”孙瓴一反手腕,轻而易举的挣开顾雷昭,“你的好意我都懂,只是我确实走不得。现下各部门里剩下的人,不是缩头乌龟,就是汉奸走狗,都仰仗着日本人的鼻息过活。要是我也走了,谁给你们接应?”
&esp;&esp;顾雷昭想了想事情的利害关系,也确是如此,他们所作的,无非就是四个字“等待来日”。
&esp;&esp;“好,孙瓴,你是硬汉,我也不是孬种,我们就约着重逢的那日吧。”正要出门,又止住了脚步,还不忘交代一句“对了,杨元春这个人,是友非敌,若万不得已,你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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