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被鲜血染红的盔甲上,眼里划过一丝了然,叹气之时,又摇头苦笑,“真不知你这样油盐不进的人,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女子动心。”杜怀瑾默不作声的站在城楼上,眼神依旧散淡,石头般冷硬的脸上不见半点悲喜。
只不过,他的视线却落在了东南面,远远的望着,只是天苍苍,望不到尽头。
那里,是他成长的故乡——金陵城。
上一章出了点问题,又修改了一次,大家可以重新看看。
第一百六十八章 花明(三)
三日以后,六皇子率文武百官在天启门祭天,宣布正式登基。
六皇子登基以后,改年号为永和,封六皇子妃黄氏为皇后。或许是吸取了先帝的教训,六皇子将不足一岁的嫡长子立为太子。而与此同时,许家大公子许熙,翰林院大学士,被封为太子太傅。沈二老爷和许尚书分别接替了原先两位阁老的位置,成为了阁老。
李阁老和宋阁老的位置依然是巍然不动,而大夫人的父亲裴阁老,以年老之名,告老还乡。当初支持大皇子的欧阳家和支持四皇子的公卿之家们,并没有立刻采取什么手段。只不过,沈紫言相信,新皇帝不过是一时的隐忍,等到他站稳了脚跟,足以统领群臣的时候,这些当初站在了他对立面的家族,将会受到极大的惩罚。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这一幕。而太后娘娘的娘家欧阳家,是否会得到太后娘娘的庇护?太后娘娘会不会因为此事和新皇帝有了隔阂?这些事情一齐涌上头来,叫人心里一阵阵纷乱。
沈紫言不过是想了想,就觉得头疼不已。
早知道随着六皇子的上台,朝堂之上必定会有一番大变动,还是觉得心惊不已。
更令沈紫言吃惊的是,杜怀瑾被封为了太子少师。
圣旨很快就由内侍传到了福王府,沈紫言忙换上了一身正服,跪在了福王妃身后听旨。沈紫言初时听着这诏令时,下意识的以为福王会拒绝,只是出乎意料的,福王不止没有拒绝,还代替不在福王府的杜怀瑾欣然接下了圣旨。
太子少师的官阶是从一品,杜怀瑾如今不过十九岁,就一步登天,做到了许多人奋斗终生也无法做到的事情,自然叫人又是羡慕又是嫉恨。而许熙,在六皇子登基一事中,又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沈紫言没有参与,也不得而知,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必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角逐。
不久以后,又有第二道圣旨,福王府三夫人恭谨贤惠,端方孝顺,被封为一品夫人。接二连三的封赏令沈紫言有些应接不暇,飞快的睃了一眼福王,见他泰然的跪在一旁,丝毫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小心,反而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神色。
不过是这一眼,沈紫言立刻就明白了福王的意思,恭顺的接下了圣旨,神色自如,并没有因为这一封号而露出沾沾自喜的神色,反而眉目间更多了几分慎重。登高必失,沈紫言始终坚信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那必是要付出代价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值得自得的地方。心头反而更添了几分沉重,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为自己所知一样。
福王见着微微颔首,连一句话也没有交待,就和福王妃回到了正房。暗中未免和福王妃感叹:“你倒是给瑾儿选了个好媳妇”福王妃就露出几分自得之色来,“你不知道这孩子多机灵……”话说到此处,就将沈紫言当日如何进宫探寻先皇之事,又是如何大半夜的和自己商议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福王听着心头一震,倒不是对于沈紫言的聪慧和胸有乾坤感到震惊,而是对于福王妃知晓了这许多事情却神不知鬼不觉的瞒着自己有些不安,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让你知道了”语气里是浓浓的愧疚。
福王妃眼眶微热,神色一黯
,“难道你们都瞒着我,我就能和没事人似的了不成?”福王长长的叹道:“说到底,都是我的不是……”福王妃心里微酸,眼里已有水光泛起,“我们瑾儿……”
福王也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垂下头半晌无语,抿了几口茶,才慢悠悠说道:“我让他上战场去历练了。”他的语气虽然轻描淡写,可叫福王妃吃了一惊,“你说什么?”这本是福王预料之中的事情,他指了指炕上,示意福王妃冷静下来,“虎父无犬子,我的儿子,总不能一辈子娇生惯养着,在我们府上万事不知的过日子。”
福王妃想到幼子,又是心痛又是愧疚,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令她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二夫人见着沈紫言手中捧着的圣旨,露出了又嫉又羡的神色,语气就有些酸溜溜的:“这么说,三弟妹成了我们府上的一品夫人了?”口气十分不善。沈紫言听着也不过是淡淡笑了笑,“不过是皇上的恩赏罢了。”
大夫人回头看了二夫人一眼,眼角露出了一丝不屑,带着小咖,头也不回的走远。
沈紫言又应付了二夫人几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捧着圣旨,供在了案桌上,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细想了想福王从头到尾的态度,有些不解。印象中,无论是福王,福王妃,还是杜怀瑾,为人处事都十分低调,而福王身为六皇子的叔叔,又是一手扶持他登基的人,此时更应该急流勇退,才能顺利脱身,怎么到如今反倒是贪图这些名利了?
一只鸽子,也不知从哪里飞过来,落在她眼前的窗台上。将沈紫言从恍恍惚惚中惊醒。沈紫言的目光随意的落在那雪白的鸽子上,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忙伸手将那鸽子捉住,下意识的去看它左边翅膀下是否有印记。
只是令她失望的是,那里雪白一片,和周遭毛发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也就是说,这只鸽子虽然是杜怀瑾所养的那一只,但极有可能是飞得倦了,无意识的停歇在了她面前。
刚刚腾腾升起的喜悦又一点点散去,自己果然是草木皆兵了,哪怕是一点点苗头,也让她欢喜不已,就好像是收到杜怀瑾的消息一般。只不过,再一眼瞟去,沈紫言竟发现那鸽子的右腿上绑着一卷东西。
心里怦怦直跳,立刻将那东西解开来。是一个小竹筒,将盖子解开,里面就是一小卷布帛。沈紫言的双手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灵巧,不过一瞬之间的功夫就将那帛布抠了出来,然后飞快的打开。
上面是一排龙飞凤舞的黑色墨迹映入眼帘,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沈紫言心口剧痛,丝丝缕缕的疼痛如海浪一般将她吞没。
锦帛上除了一首诗,别无他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晨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间未有期。握手一长欢,泪别为此生。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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