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孔灵雁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此等情形下,无论自个儿说什么,都不大妥当。
小婵是她宫里的掌事宫女,又是她从娘家孔府带来的老人,她若此时有一丝丝的惊诧,倒让圣上以为她“善妒”,且在下人们跟前儿落下个“不贤良”的名头。
她抱着诜儿,默不作声。成灏的视线在殿内环顾一周,落在了她的身上。
“祥妃,此次你强留方士驱邪之事,孤念你爱子心切,便不责罚你了。你好生照看诜儿,有何事由,着人去叫孤便好。”说着,他命小宫人给祥妃穿好鞋,又嘱几名医官留在雁鸣馆继续观察诜皇子的状况,随时等待召唤。
孔灵雁心里涌上些许安慰。圣上是爱诜儿的,到底是他的儿子。
成灏转身走了出去,满屋子的人皆跪在地上,道:“恭送圣上。”
过了好一会子,成灏的身影走远,阿南方回过神来。成灏说出的话像是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热辣辣的。
阿南觉得自己错了。她以为夫妻同心,她与他本是一体,没有什么是说不得的。可在成灏眼里,她是妻,也是臣。妻以夫为纲,臣以君为纲,最要紧的,便是顺从与忠心。
《周易》有言: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有些事,就算明明很清楚,也急不得。
顺从与忠心是有尺度的,拿捏不好,便成了僭越。是她,一时忘了收敛自己。
小嫄扶阿南坐下,一旁的小宫人连忙倒上水来。阿南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雁鸣馆的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气味,挥之不去。
“祥妃,你身边的丫头倒是好大的能耐。”阿南缓缓地说了一句。孔灵雁面有尴尬之色,俯身道:“回皇后娘娘,此……此乃意外……臣妾也没……没想到。”
“本宫自然知道你没想到。”
阿南笑了笑:“但这件事是不是意外,就不好说了。”这话大有深意,孔灵雁蒙了蒙,没有回过味儿来。
孔家乃世代簪缨之家。她的哥哥孔良,自小入宫,伴驾读书习武,是圣上的心腹羽林郎。孔家内宅简单,父亲孔晋只娶了一房老婆。孔灵雁在娘家从未见到妇人宅斗。她从母亲那里遗传到娴静少言的性子。她没有九曲回肠的心思。
小婵此次出头,她固然意外,但她丝毫未往阴谋处联想。她甚至在某一霎觉得,小婵的勇敢和无畏,确实是她不具备的。她虽然是圣上的妃子,是皇长子的生母,但若让她冲上去为圣上受此血肉苦楚,她是会犹豫的。至少,会前思后想许久。
正在这时,华医官禀道:“皇后娘娘,祥妃娘娘,忠才人醒了——”
床榻上的小婵缓缓睁开眼。“忠才人”这三个字,让她在醒来的第一瞬,便知晓了自己的新身份。
她先面带惶恐地问华医官:“圣上可有受伤?是否无碍?”在听到“无碍”二字后,又面带关怀地问孔灵雁。
“娘娘,咱们诜皇子是不是已经大好了?”
孔灵雁轻声道:“现在看着是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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