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已然追过来。金城所至终于决定接下这所有的寒光。这只是半秒钟不到的思索,这就意味着去死。
金城所至想最后看一眼三个少年。金城所至转身的刹那间,三朵绽开的绚烂的剑花迎面而来。金城所至挣扎着让不杀之剑倚地,将头高高昂起,让三柄长剑扎入心胸。
金城所至想笑起来,庆祝一下。但却张不开嘴。因为他清楚记得熬不过今夜。
三道血口在流血,血在渐凝固。
“金符令使,我是梅阁江珏的儿子,我就是那个你整天扛在肩头的江寒冰。”青衣人抹了下脸颊上的汗。清冷如冰的脸上一丝笑意。
“我们是从遥远的人烟稀疏的西域无人知晓的冰雪渊来的。我就是据说长的和那个带给梅阁无限灾难的长孙灵七分相象的江寒雪,你到另一个世界,你也许能碰到姑姑,记得你要加倍偿还你这二十年欠她老人家的。”娇柔的语气,娇柔的脸仰望娇柔的星空。
“阿妈夙愿只了一个,我们还不能松懈,更强大的敌人还在等着我们无情的把他们一个个纠出来。”用蓝衫抹了把脸的蓝衣人,阖上了金城所至有些象是期待的眼。
远处有人在笑,颇有些开怀,看到一段往事也死去,还是值得庆祝的。
月光依然透过春树,斑斑点点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有人在品尝胜利后的喜悦,有人连失败后的苦楚也回味不了,毕竟那些人已然死掉。
1
一年之际在于春,一日之际在于晨。
凌晨。有雾在尚昏暗又微明之中淡如纱,弥漫四野。
驿道古旧,路边湿漉漉的,青枯交融。
驿道从剑南道的剑阁延伸过来直到益州府,再延伸到无边无际。
由于天色还早,一路上只有踽踽一位独行客。一边还吟哦着,声情并茂,歌声妙曼而悠扬:青青圆中葵,朝露待日嘻,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昆黄华叶衰。百川到东海,何日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又有: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穿过层层纱雾,天也渐亮开了。
原来是一远足的游子,布衣宽袖,草鞋朝上裹着短打的绑带,素面朝天而歌。
额头上的散发在微风里飘洒,不羁状与实际看上去的轻轻年纪太不相符。
“少爷,这远足真否能陶冶你的情操?这荒芜真否能成就你的事业。”僮子剑书早就发出这类似的牢骚不下二十次。远远地拖沓着缓行。
公子小白任凭雾气淋成水在脸颊上流过。
又一股小山脚深处的雾被风推着拂过公子小白的脸,清凉。
公子小白有些心血来潮。山岚的妙不可言,很容易让人产生莫名其妙的迷恋。
居在九霄外的神仙也不过穿梭在这样的霭中。
公子小白兴奋地下坡,踩在卵石堆砌的溪水中央,张开双臂,愉悦的轻呼在清澈山溪间。
“世间若是没有了水,不知会变成何等模样。”公子小白突发奇想。
对面坡上的树已吐芽,嫩绿鹅黄的如美梦。
追雾!公子小白刹那间决定翻到对面的坡上看大雾。说不定就有神仙在雾里逐鹤。山腰上的雾更浓了点,浮动的若散又聚,悠扬的让观者驻足心动。
有调弦声,很是清脆。三五下之后,有丝丝入扣的悦耳弦乐奏起。
难道真有神仙?公子小白惊出一身冷汗,止步,一时不知所措。
人很多时候做事就在一念之差间:公子小白横竖把脚一跺,上了对面的山坡。
犹如人的生老病死一样。在万物重获新生命的春天里,枯草掩盖不了的新芽,这是昭示生机勃勃?
眼前却是另一番惨淡:杂树的间隙中,一滩干涸了的血迹,一领青衫,一副泰然的安闲神态,嘴角甚至还有些微笑。满头黑白相间的花发,花须。老者躺在满是枯草的坡地上,地面有残枝碎叶,显然这里是曾经经历过厮杀后的现场。有了一声鸟儿的鸣叫,空旷格外响亮。公子小白怔怔。
公子小白转身,身后已经被雾色淹没的什么也看不到。
“何日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透过雾气,传来甜美柔和的吟唱:配着妙曼的弦乐,一丝轻悦微妙的感觉。
公子小白极力控制狂跳不止的方寸不乱:这里没有神仙,只有谋杀!!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轻柔入耳痒酥酥地感觉,仿佛人就在公子小白身侧游荡,“不用害怕,不用慌张,没有人会无故伤害你。”
“我来这里是追仙的,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公子小白由于过于紧张,语无伦次起来,“你奏的不是什么和谐乐曲,我想神仙是不会来了。”
“我若是仙女呢?”对方几分挑逗的反诘。
“仙境该是遍野琼浆玉液、香径小轩,可这里,这里除了萧杀,还置具死尸,这里简直形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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