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中华】
穆子业不是我亲弟弟。
在他直呼我大名却叫叶之远那个书呆子哥哥的时候,他身体里那一半和我相同的DNA就被我瞬间清零了。
“叛徒。”拎着肯德基的打包袋,我掏钥匙开门时对跟在我身后的穆子业说。我竟不知道,这小屁孩儿有主见到没经过我同意就和叶之远约定好了家教的时间,还是在我家。
“姐,现在有10个啤酒瓶,3个啤酒瓶能换1瓶啤酒,问最多能换多少瓶啤酒?请回答,3、2、1。答不出来吧?答不出来就不许叫我叛徒。”穆子业拿“谁让你没那个能力辅导我”的眼神瞟我一眼,然后脱了鞋蹬蹬蹬的进屋。这死小孩,学会鄙视我了!
我脱着鞋,寻思着怎么不让一个书呆子进我家门。等我脱鞋进了屋,发现家里早来了一个我更不想见的人。
“你怎么来了?”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顾千山。我家那个有了年头的木头茶几前,韩琤在倒茶,而外婆坐在顾千山旁边,像看亲孙子似的看着那个男人:“千山说他有两张音乐会的票,想找你去听,我想着你是外地卡,打电话怪浪费钱的,就把千山带回家了,一来算认认门,二来你们也不用单独约了,一会儿直接去音乐厅就成。”
我心想,外婆你还真会算计,我就那么残次品,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低价处理出去。外婆像看懂我的眼神,笑眯眯地朝我点点头。天,要命了。
“我要给穆子业辅导功课。”我朝穆子业使了个眼色,他还算识相,认真点头:“是的外婆,语文数学英语我有好多都不会。姐姐说了晚上要教我。”
后来我和穆子业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我躺在床上,冲穆子业说了一句:“还算识相。”
“可是,穆中华,我担心……”我斜了穆子业一眼,他坐在我的椅子上,腿依旧碰不到地,他两手张开,花瓣儿一样托着下巴,样子看上去竟然有些忧愁。我想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学会了忧愁。
“担心什么?”闭上眼,我懒懒的问,一天之内前后应付两个男人,真是不轻松。
“我担心,你要是真嫁不出去了,岂不是要在家里继续折磨我好多年?”
我没说话,直接抓起床上的枕头丢向穆子业,可枕头被外婆抓在手里时,我想今天恐怕是躲不过了。
还真没躲过。
三个小时后,我和顾千山坐在临水市文化中心的五号大厅,耳朵里塞满了一个俄罗斯女人时高时低的饶舌发音。顾千山听得认真,我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碰我的胳膊,我抬头看到顾千山微笑着对我说:“已经结束了。”
“哦。”我应声起身。
我们不是最磨蹭的,经过灯光曼妙的走廊时,有对情侣站在角落的阴影里正难舍难分,那个男的的背影有点眼熟,我想再看一眼,刚好顾千山和我说话,没办法,我收回目光应付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是俄罗斯一出很有名的歌剧,主唱是一位法籍俄国人,可你好像不喜欢?”
“可以把那个好像去掉。”我打个哈欠,每次有心事的时候,我就爱犯困,因为大脑疲劳,“比弹棉花差不了多少。”
我深吸口气,觉得还是早点摊牌比较好:“顾千山,说实话我对你没什么好感,见面纯粹因为我外婆……”
我话还没说完,他竟然就点头说:“我妈喜欢你,我也有喜欢的人,不是你。”
奶奶个熊,我本来还想着要是能凑合,我先拿这男的凑合着使使,感情不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是我们两人的信号根本不在一个频道,根本都在状况外嘛!
那天回到家,南禕站在窗边吹头发,我坐在白天穆子业坐过的地方继续他的动作——忧愁。
外婆长了一个瘤,走前她有个心愿,就算我不结婚,至少也要领个中意的男人回来给她瞧,俗话说,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只手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可是外婆啊,你真不如让我找个三条腿的蛤蟆回来给你呢!
南禕吹好头发,钻进被窝朝我招手:哎,中华,和你说个事儿。
【叶之远】
我平时是不大爱肯德基这类的垃圾食品的,可今天的这餐却意外的味道不错,特别是穆中华听到我答应她弟弟时,她脸上的那种表情让我觉得嘴里的油炸食品比起鱼翅来,也没差什么。
我吹着口哨,回家进门。客厅里,我妈拉着平萱一起看电视,我看看腕上的手表,这个时间该是在播动画片。
关于这点我不服不行,老太太这个岁数还保持着童心。可动画片不该有歇斯底里的哭声,我抬头朝电视方向看去,竟是部家庭伦理剧,一个似乎是女主角的女人泪流满面正坐在地上挽留她的男人,按照我的预计,她该是先被这男人无情抛弃,再被另一个各方面都比这男人好很多的十佳男人拯救出地球。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种看起来毫无新意的电视剧特别容易勾得起女人的眼泪,平萱正给她太奶奶递手绢擦眼泪,再看平萱她自己也不住的吸着鼻子。
叹口气,我发现不是我妈有童心,是平萱早熟了。
脱了外套,我准备上楼消化下下午那段不错的记忆,脚没迈上楼梯,我就听到哭塞了鼻子的我妈叫我:“幺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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