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与遥远西方的贸易利润,实在是太丰厚了。
丰厚到哪怕有条件暴力驱逐,他也舍不得那般。
基于此,对交趾王的来意,他并不是很上心,只是秉承着不得罪的态度,这才好吃好喝好招待。
一连几次试探,满剌加国王都没有要合作的意思,朱佑材不禁有些焦急。
“之前在海上也就罢了,眼下到了目的地,再让将士住在船上不得下来,难免会有怨气滋生啊!”朱佑材神色凝重。
权力源自强大暴力,暴力的最大组成部分是军队!
因此,当权者无论品德好坏,心胸大小,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亦或说不敢轻易怠慢军队。
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事实上,不是皇帝品格高尚,而是大多时候皇帝差不动饿兵。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军队!
若真不管不顾的强行使用兵峰,必遭反噬,轻则失去对军队的掌控,重则……伤己!
朱佑材不差钱儿,跟随而来的将士自不是饿兵,可他也要照顾到手下人的情绪。
李青沉吟少顷,道:“今日早些休息,后半夜我们去港口,让将士们下船!”
“啊?这……”朱佑材有些迟疑,“这会不会刺激到满剌加国王啊?”
“就是要刺激他!”李青冷笑。
朱佑材挠挠头,“先生不是说……不打仗吗?”
其实,朱佑材也不想打仗。
一来,打仗最是耗钱,尤其是拖入战争泥潭之后,二来,真若与满剌加彻底闹僵,势必影响双方的贸易。
交趾距离大明更近,靠着地利优势,素来都是贸易顺差,他不想失去这条财路。
李青知他所想,笑道:“这位满剌加的年轻国王,看起来雄心勃勃,实则却是个志大才疏之人,佛郎机已然有了发展殖民的迹象,他却执迷于利益而忽略根本,不足为虑。”
“怕就怕他过于执迷不悟……”朱佑材面露忧色,“万一他与佛郎机人联手,咱们……人手不够啊!”
“交趾是大明的藩属国,满剌加也是大明的藩属国。真若打起来,朝廷岂好明着偏帮?”朱佑材分析道,“佛郎机人惧怕大明,可不惧怕交趾,先生虽是大明举足轻重的人物,却无法表露,更不能取信于人……如此,是否有失妥当?”
刚说罢,朱佑材便有些后悔。
我是不是太不卑不亢,男儿本色了?如此质疑李先生,又是否有失妥当?……
李青倒没生气,反而有些欣慰,赞道:“你能说出这番话,证明你爷爷选你做继承人是对的。”
朱佑材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快人快语,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你有此虑合情合理。”李青笑笑,“你不妨再往深了想想这满剌加国王,他连还没真正成气候的佛郎机人都不敢轻易动兵,又岂会头脑一热,跟交趾彻底撕破脸皮?”
“不错,他容忍佛郎机人是因为利益,可交趾一样是他们的财路。”李青说,“你们之间的贸易,于交趾而言是贸易顺差,于满剌加又何尝不是?
你卖给他,他卖给佛郎机,甚至直接卖到西方,实际上赚的比你要多的多。”李青停顿了下,问:“有没有觉得亏,心里不舒服?”
朱佑材摇头:“若赚取暴利的前提是让佛郎机驻兵,我情愿不要!”
“何也?”
朱佑材想了想,说道:“我怕我看中了人家的利息,保不齐,人家看中了我的本钱。”
李青蓦然大笑,笑声爽朗,“这么多代,总算触底反弹了……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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