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瑶?我有些不肯相信。她不会不知道这样安排的意义,这是有意为之。
“知道了,”我不动声色,“五公主虽说是去清修,但好歹也是堂堂一国公主,只带两个侍女不妥。你去将公主从衔蝉关带回来的人都叫回来,一同送到玄清观中去。”
“可若公主问起来……”陇客问。
我看了一眼床上的沈涤尘,道:“若是公主问起来,你只管说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这边我自会解释的。”
陇客亦是看了看床上的沈涤尘,又看看我,几番犹豫之后还是领命离开。
这一夜我都陪在沈涤尘的床边。他虽然一直昏睡,但睡得也不安稳,梦中呓语不断,不时地喊娘。
看着他满头的汗珠,我从怀中取出手帕想要替他擦拭。只刚抬手便见帕子上妆成绣的石榴图样。手顿了一顿,又将帕子收回怀中。只是取过一旁的帷帐随意地抹了抹他的额头。
天光大白之时,沈涤尘悠悠转醒。他仰卧在床上,用那只没有受伤的眼睛四下张望,然后伸出手远远近近地在眼前比划,好似在努力适应用一只眼睛视物。
我轻轻握住他举着的手:“陛下。”
他将头微微偏向我,缓缓开口,声音干哑:“皎皎……”
“陛下醒了,我去叫人。”我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转身欲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皎皎,别走,就这样陪朕坐一会儿吧。”
重新坐回座上,我们望着彼此,迟迟没有人开口。
许久,沈涤尘缓缓道:“朕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到了朕的母亲。梦里母亲还是原来的样子,青丝粉面,一点也没有变。反倒是朕……”
他自嘲地干笑两声:“朕已经都生出白发了……”
“陛下为了国事操劳……”
不等我说完,沈涤尘摆摆手:“皎皎,我们今日不说这些场面话。你知道母亲对朕说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臣妾不知……”
“母亲怨朕,”沈涤尘长长叹了口气,“母亲怨朕太孤寂,让她迟迟放心不下。”
孤寂?柳道可和宋云朗一个近在他身边为他保驾护航,一个远在衔蝉关为他镇守边关。徐时笙对他心灰意冷却仍替他生儿育女,苏迪儿为他公然挑衅我。他怎么会孤寂?
这哪里是太妃怨他,明明是他在怨张念。自己受伤的时候,偏偏张念不在自己身边。自己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偏偏张念挣脱了自己的束缚。
我安慰他:“陛下,高处不胜寒。从古至今,哪个帝王不是称孤称寡。可陛下低头看看,这天下万民,他们对陛下的拥护与臣服都是发自真心的。”
他用指头摩挲着我的手心:“朕说过了,今日不说这些场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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