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玥问询了下秦公公路上顺利与否家里各人情形,秦公公细细答了,又解开包袱,取了一份土仪特产出来,笑道:“家乡的一些土仪特产,殿下不好这个,给容容姑娘尝尝鲜。”又取出几双绣花鞋并几双鞋垫,放到容卿身旁的书案上,满脸尴尬的说道:“我家三女婿的针黹手艺尚算过的去,今年开春回乡时我嘱咐他给殿下做几双暖和的冬靴出来,偏他是个没记性的,全给做成了绣花鞋……”
何止绣花鞋,安玥连裙子都不曾穿过,听了秦公公这话脸色便有些难看,容卿拿起一只胭脂红宝相花纹凤头鞋,穿到自己脚上,前后晃动了几下,捂嘴贼笑道:“明明是给我做的棉鞋嘛,连尺寸都丝毫不差。”
安玥抽回搭在容卿腿上的双脚,缩进暖和的锦被里,见不得容卿满脸欢喜的模样,鄙夷的说道:“穿别个男儿家做的绣花鞋,你也不怕心里膈应。”
容卿将另外一只也穿到脚上,跳下龙床,在地上来回的走了几圈,还踮起脚尖舞了几步,又蹦跶回床边,偎到安玥胸口,笑嘻嘻道:“怎么,你不给我做鞋,还不兴别的男子给我做?殿下好蛮横好霸道好无理取闹!”
两人这般打情骂俏,秦公公与侍书便不好再待,便准备悄无声息的退出去,方挪动几步,便引起了安玥的注意,他吩咐道:“秦公公一番长途跋涉,想必已是累了,快下去歇着罢。侍书,你留下,本宫有事吩咐与你。”
秦公公应了声“是”,便提着包袱出了乾清宫,歇息倒是顾不上,皇上以及冯太卿宫里土仪要送到,几位相好的老宫女那边也不能落下,还得给侍书公子留下一份,怕是得忙到午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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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书,你拟份圣旨出来,将信阳侯家的三公子肖成珏赐婚与沈子晴,婚期定在来年二月初八。依照皇子下嫁规格,再拟份礼单出来,与圣旨一并送去沈家。”秦公公走后,安玥如是吩咐侍书。
“殿下,您又乱点鸳鸯谱了。”思及怡云阁里那个白衣玉面的莲生,容卿心头一跳。
“容容姑娘是怕肖公子有了意中人,再酿出路公子这般的祸事?”侍书取来墨块,滴入几滴清水,边研边浅笑,眸子里一股看透世事的了然:“世间男儿,自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有了私情,也不容于天下,最终落个惨淡收场……能自由选择心仪之人的,也只殿下一人罢了。”
如若可以选择,他倒宁愿做个听天由命的弱质男儿家,安玥嘴角溢出一抹冷笑,见容卿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又软下来心肠,好脾气的解释道:“信阳侯想为儿子在京里寻个可靠的妻主,为这事特意进宫来求过本宫。先前倒也有几个人选,只是要么门第出身差了些,要么人才才情不匹配,总是不合意。”
容卿撇嘴:“让殿下都左右为难的男子,想必是极好的,沈子晴那纨绔贵女哪里配得上?”
安玥眯眼,胸有成竹的说道:“从前的确配不上,但沈子晴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只是自甘堕落罢了,经此一事,她必能吸取其中教训,痛改前非,积极进取,前途不可估量。”
一桩亲事,先是夫郎遇害,接着被冤枉成杀手丢进大牢,几次三番过堂,虽未施以重刑,总归是受了委屈,且真相又因为种种原因永不能浮出水面,安玥的内疚比任何一个人都重,必要予以补偿的。
这番说辞,与其说是说服自己,倒更像自我安慰,容卿也就没再反驳。
圣旨送去沈府时,沈子晴平静的接了旨,大出容卿意料。
秦公公果真有先见之明,回宫的当晚便飘起鹅毛大雪,一连扑簌了几日,至小年这天才放晴。
往年朝堂衙门都是腊月二十八才封印,今年因着路家小公子一案,各部马不停蹄的忙碌了好一阵,安玥便下令封印提前至小年这日,一时间满朝文武欣喜不已,整个京城里都洋溢着欢歌笑语,将前锻时间的冷肃萧杀一扫而空,真正让人感觉出些许年味来。
民间这日素有送灶神跟祭祖的习俗,宫中亦不能免俗,只是选的时辰不同于现代的黄昏入夜之时,而是赶在清晨太阳未出之前进行。于是天还蒙蒙亮,秦公公这厢里来将安玥容卿唤醒,那厢里便赶去御膳房张罗布置。
每日卯时正起床早朝,所以安玥倒无半点不适,只可怜容卿向来睡到自然醒,此刻睡眼惺忪哈欠连天,若琳端了脸盆过来给她洗手,结果她一头载进去,被呛了一口水,咳的眼泪汹涌不止,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安玥嘴角抽了抽,笑骂道:“这般嗜睡,上辈子定是只猪。”
上辈子若真是只猪,那便不是现下这般光景了……容卿摇头轻笑,快走几步,追赶上安玥的步伐,一行众人浩浩荡荡,朝御膳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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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御膳房之时,平瑜女皇以及她的父卿早已等候在那里。平瑜屈膝给安玥行礼,容卿上前给平瑜与冯太卿行礼,又有两边的随从各自给对方主子行礼,一番忙乱后,这才进了大门。
正对大门的墙上悬挂了一副崭新的灶神像,灶神像面前的龛桌上摆着一只描金龙纹香炉,里边插了三支拇指粗细的檀香,香炉旁边是三盘制成不同形状的麦芽糖,龛桌两旁各罗列了一十八只大红宫灯,悬挂在紫檀木的底座上,烛火随穿堂风摇曳,让人有种日夜颠倒的错觉。
见人已来齐,秦公公便取出烧纸,在龛桌前的火盆里点燃,嘴里念念有词,容卿竖起耳朵细听了半晌,也无法分辨个清楚,然见众人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神色,也只得入乡随俗,权当听了一场天书。
如老僧入定般站了约有半个时辰,秦公公这才停歇,来到平瑜面前,引她到龛桌面前,立刻有宫侍送上软垫,平瑜跪上去,双手合十,恭敬的拜了三拜,这才站起身,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秦公公又来引安玥。
安玥之后是冯太卿,冯太卿跪拜完毕,这才轮到容卿。
容卿行完礼便跟着安玥出了御膳房,至于后面是依照什么循序,她便不得而知了,只是听说宫里所有人,但凡能行动自如的,是都要去祭拜的,否则灶王爷会降下惩罚,来年一整年都诸事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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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御膳房被充作场地,今个的早膳被推迟了两个时辰才送来,许是饿的时间长了些,惯常的皮蛋瘦肉粥变的美味无比,她一连喝了三碗这才作罢。
摸着滚圆的肚子往龙床上一躺,准备睡个回笼觉,却见秦公公提着食盒走进来,从里边取了只缠枝莲纹粉彩碟子,上面装了些麦芽糖,瞧形状像是方才祭拜灶神时龛桌上摆放的那些,听秦公公说道:“殿下跟容容姑娘多用些,这样灶王爷上天后才会替你们多言好事。”还要去别处分发,秦公公无暇多说,将碟子放到床头小几上,便退了出去。
容卿对甜食无可无不可,便夹起一块来塞进嘴里,于上下牙齿间一嚼,顿时黏住,须微微用力,方能移动些许,如此这般折腾几次,唇齿间麦芽清香弥漫,便是没有灶神赐福一说,也能品出些许趣味来。
见安玥对此无动于衷,容卿拈起一块,凑到他面前,诱哄道:“蛮好吃的,殿下也尝尝罢。来,张嘴。”
安玥向来厌恶甜食,一把推开她的手,头也不抬的说道:“又不是不知本宫不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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