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铮额角的青筋都渐次绷紧,人声嘈杂的驿馆中,贺云铮脑海中却可耻地不住浮现不该有的画面。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被迫,不知道自己当时心里是屈辱,还是不可言说的……
他本打算不去回忆昨夜之事的,他本打算再用厮杀去湮灭这段不争气的感情的!
再不济,他只想冷静地思索一阵子,他与洛嘉之间到底该何去何从,到底该如何面对她?
然而她却仍然那么霸道,单方面宣告他的失败退场,如同要把关于他的一切扫清扔尽!
他是什么?
是她用完就丢的工具,是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将他踹走还要他感恩戴德记她一辈子吗?!
“嗨哟,吓老子一跳,谁知道那郡主还落了这么一手,明明人都去大理国和亲了,还弄得这副痴情不改的样子,搁我身上,我定是受不了的!”
贺云铮忽而一僵,猛得扭头看向隔壁桌案旁,低声闲聊的几人。
“哈哈哈呸你个狗东西,真会做梦,要我说啊,也不一定是最近,但凡是永嘉郡主那人间绝色送的,谁知道会不会是贺小将军他一直贴身带在身边……”
话未说完,撞倒座椅的声音响起,贺云铮冲到桌前,褐色眼瞳像野兽似的死死凝住几人:
“你们说,郡主去和亲了?”
*
虞焕之与刘召几人再觉得不合适不应当,洛嘉终是一声不吭,只带着全部的家仆家将,以及大理国的使臣就出了京。
她多少次在京中高调来去,此次举家离开,便显得有多落寞寂寥。
新年初一的清晨,昨夜炸响的炮竹红衣还浸染在雪地里,便被马蹄踏过,带出一路血一般的红痕,如她今日所穿得一身鲜艳红裙,扬长出城。
途中经过被封条封死的晋王府时,洛嘉福至心灵揭开了车帘一角。
从外看着,这曾不可一世的恢宏王府先前才被贴了封条,如今封条拆毁,举宅被拆毁,偶然路过的百姓更是指指点点,甚至狐疑地回望向她这一队人马,洛嘉心中也不知究竟该是什么滋味。
仿佛逃脱了,也仿佛失去了一切。
她放下车帘,想了一路,终归释然几分——
失去再多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能保留着体面地活下去……
然而还未出城,车队刚行到午门外的空旷广场旁,近百名雪衣死士从蛰伏的雪地里悍然现身!
驾车的马受了惊,刘召与虞焕之等人再避免,也难免洛嘉从车中被甩出,重重跌跪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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