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已经过去了三年,三年下来,是生是死,是好是歹,更是不敢想!
眼看着神色越发紧绷,刘召倒怕这犟种要闹出什么事来。
可出乎他的意料,如今的贺云铮再不是几个月前那个一点就炸的毛头小子。
他哪怕愤怒得浑身发颤,压低的眉眼目眦欲裂,像被激怒的恶狼随时要发疯行凶,可最终没有任何不妥的言行举止。
过了很久,贺云铮才踉跄两步,缓缓发出嘶哑的声音:“多谢刘管事替我打探,我……先回去静一静,如有要差遣再来叫我。”
如果不是他没等回应掉头就走,刘召甚至以为他还能维持镇定。
到底是关乎生母……
贺云铮每一步都沉得宛如要在地上凿出深坑,等回到曦照阁,他顾不上外头惊异的小丫鬟们前来关切,把自己关进了耳房。
满是冷汗的身子发颤地沉进被褥,他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似呜咽的悲鸣。
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冲动发怒,因为读了书,见过各色的人和这世道,他终于明白愤怒是最没有用、最低劣的发泄。
这种被无能的绝望割破的伤口,他只该一个人藏起来舔舐。
三年前他是蒙昧顽童,找不到母亲报官也无门,三年后纵使长大了,母亲却可能已经落到了人贩手中过去三年,别说寻找到下落,哪怕是把人贩找出来都难于登天。
但哪怕如此,他还是会去找的!
一条条线索去问、去求、去跪、甚至去闹去打!
或许母亲就在等着自己去解救,而他已经浪费了太久,现在只需要让他再冷静片刻,不再这样悲痛地颤抖了,他就会去向郡主请辞,请她允许自己回去!
他只要一会儿就好,贺云铮埋在被褥里,呼吸颤抖地说服自己:
一定能找到的,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耳房的门这个时候被从外轻轻推开,炎夏的暑气没入、吞噬了耳房中的寒意。
金线刺绣的鞋履一步一步走到塌边,洛嘉垂眸凝视贺云铮的脊背,少见地弯曲着、小幅度的颤抖着。
她当然不觉得男子必须心如钢铁无懈可击,因为她喜爱的就是活生生的人,是充满生机与爱恨的少年。
是人就会有破绽,是人就会有恐惧会流泪。
而此刻她定定看着这半大的少年,也仿佛看到了当年蜷缩在雷雨中的自己。
所以洛嘉觉得自己是来宽慰他,是来大发善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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