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40部分（第1页）

人又是谁？明晰呢？这一切难道都是明晰做的？馨雨握住吊在颈下的红绳，仙丹还在，却惟独少了獠牙。刹那间，馨雨明白了，明晰趁她喝醉抢了她的獠牙，他跟那个周不凡是一伙的，这一路上他都在骗她！

馨雨抓着自己的衣服浑身颤抖，从没有这样愤怒过，虽然不是很清楚喝醉的时候明晰对她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却很明白女孩子不能将自己的身体给男人看，更不能让人去触摸，去亲吻。她知道，清白，贞洁是一个女人的一切，她更知道，她的身子只能让她的丈夫碰。她早就将无痕看作了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她完全将明晰当作了无痕才会允许他的肆意侵犯，没想到她的一时之意竟然毁掉了自己的清白，更对不起早已死去的无痕。馨雨越想越怒，双眼由黑转紫，杀气四溢，她迅速穿好了衣服，手捏法决，跟踪上那獠牙之上熟悉的气息，纵身就从窗中跃了出去。

蜿蜒的山道之中，明晰逃命一般的策马狂奔，不管不顾，几乎一夜都没有休息过。逃的已经够远了，只要再半天，就进了昆仑山了，山中有神仙，一定不会不管他。想到这里，明晰稍稍放松了一下，准备行到下一个小镇就停下休息休息。一道幽碧的光芒划过上空，又挑了个头朝着明晰降下。埋头前冲的马儿猛然停下，打了个趔趄，后退两步，光芒落下，还未消失，就从光芒中冲出一个青衣的女子，手持寒气森森的宝剑，一剑刺向了明晰。

惊讶之下，明晰根本就来不及闪躲，只是出于本能的从马鞍上滚落下地，刚刚停下，冰冷的剑尖已点在了他的喉咙上。馨雨愤恨的看着明晰，恨不得一剑杀了他，可剑已挨到他的咽喉，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杀人，听起来好象是很简单，但做起来，真的好难。馨雨再一次想到了自己惨死的父亲，无法想象周不凡是怎样将剑刺进他的身体，那血又是怎样溅落的满地都是。她剑下所指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会说会动会喜会怒，这样一剑刺下，他便再也不是他了。人命真的就有这么轻贱吗？随意的挥一下剑，这几十年的光景就全部白费了吗？那是一个人，一条命啊。

馨雨终究还是没有将剑刺下，她满怀恨意的看着明晰，双眼是一种低沉的紫色，似乎是红的太过厉害而累积成的色彩。剑尖不住颤抖，馨雨却并没有放手，明晰紧张的看着馨雨，她的眼很可怕，那幽暗的光芒仿佛黑暗的深渊，多看一眼都会粉身碎骨，但却又被那神秘吸引，不能不看。

对恃许久，馨雨终于放下了剑，明晰站了起来，疑惑道：“你不杀我？”馨雨越看他便越生气，抬手一巴掌重重的甩在他的脸上，骂道：“你这个骗子！你这个禽兽！我当初瞎了眼了，怎会答应嫁给你这种人！”明晰揉着脸庞，说道：“这根本就是你的错！是你使出狐媚的手段迷惑我的！若不是我及时清醒，早已被你害死了！”馨雨气的浑身发抖，手又抬了起来，再落下时却被明晰躲过。一巴掌扑空，馨雨又举起了剑，灵决一掐，碧炎剑就如活了一样自发的带动馨雨手臂游走起来。这怪异的剑招明晰几时见过？避了两剑已是胆战心惊，第三剑又被馨雨点中了喉咙动弹不得。

馨雨的剑捏的很稳，没再颤抖，她冷冷的瞪着明晰，说道：“把我娘的牙还给我！”明晰眉微微一皱，说道：“什么牙？我没看到。”馨雨咬住下唇，剑尖向前轻轻一顶，逼得明晰后退一步，她厉声道：“别装傻，快拿出来！我知道一定是被你拿去了！”明晰扬起头道：“那你杀了我吧。”“你……”馨雨又急又怒，却拿明晰没办法。她再次放下剑，后退一步，说道：“周不凡让你来仙丹的对吗？”明晰继续狡辩道：“什么周不凡，什么仙丹？我不知道。”馨雨一声冷笑，说道：“别装了。你拿走的那颗牙里并没有仙丹，真正的仙丹，早就被我爹藏起来了。”明晰不动声色道：“关我何事？”馨雨道：“你就拿着那颗牙去见周不凡吧。说不定他会以为你把仙丹藏了起来，然后用尽手段折磨你，最后杀了你，再一把火烧了你们昆仑派！”明晰皱眉道：“你在胡说什么！？”馨雨大声道：“我没有胡说，他就是这样对待我爹的！一个你口中的神仙，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他杀了我爹，还把我家烧的干干净净！这就是你口中的神仙！”

天阴沉了下来，泪又快要溢出眼眶，馨雨及时的忍住要命的鼻酸，没让眼泪掉落下来，可这天已经晴不了了。明晰看了看天，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馨雨道：“不信的话你就带我去见周不凡！”明晰道：“不用了，他已经来了。”狂风猛然的刮起，吹得馨雨睁不开眼睛，阴冷的剑气从四面八方袭来，碧炎剑自动的弹起，在馨雨周身迅速的飞蹿，挡住了那些剑气后，落下地面，插进馨雨面前的地面上。狂风停住，馨雨睁开了眼，一个头发略显花白的白袍文士站在明晰身边，手上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不住震颤。馨雨认得那把剑，傅秋帘正是用那把剑打败了紫瞳，砍断了她的尾巴，那剑上的金光，让馨雨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人一定就是周不凡了，没想到那个残忍杀害了父亲的魔鬼居然是这样清雅脱俗的一个人，什么叫衣冠禽兽，什么叫道貌岸然，馨雨总算是明白了。

“你就是周不凡！？”馨雨提剑指着周不凡，眼中的紫意更盛，脸因过度的激动而涨的通红。周不凡轻蔑的扫了馨雨一眼，冷哼道：“小小妖精不知天高地厚，本座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吗？”馨雨热血上冲，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大叫了一声道：“我要给我爹报仇！”法决一掐，碧炎剑化作千万道碧绿的火焰，飞剑一样，夹杂着馨雨盛怒之下激出的冲天妖气，怒涛狂澜般向着周不凡涌了过去。周不凡冷笑一声，敛尘剑上的光芒瞬间扩大几倍，转了几圈，形成一面金光耀眼的盾，将那滔天的妖火之剑尽数挡回。

火焰涌回到馨雨面前，失去了控制，那剑气直吹的馨雨连连后退，踉跄几步跌倒在地。剑气擦着馨雨的头顶涌过，又汇集成了幽碧的长剑，掉落在地。周不凡冷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与我叫板，你还不够资格！”馨雨从地上爬了起来，泪十分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她一抹眼睛，哑着嗓子叫道：“你为什么要杀我爹！？你如何狠得下心来杀一个凡人！？他只是个凡人！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你为什么不杀我！？”

周不凡没有理会她，转向几乎吓呆了的明晰，说道：“东西拿到了？快给我！”明晰一惊，后退一步，问道：“你真的杀了人？”周不凡道：“我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辈，那是替天行道！你要加我凌云一派，不也想要斩妖除魔，为天下苍生尽力吗？”明晰看了馨雨一眼，说道：“神仙真的也能杀人！？”馨雨大声道：“你这个卑鄙小人，冒称神仙！不就是一颗破珠子吗？有什么大不了？你想要就直接拿去。可你为什么要杀我爹？这些年来他不曾害过一人，还救人无数，村内村外，只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大好人，你凭什么以替天行道为借口杀他？你的天是黑的，你的心更是黑的！你这个魔鬼，还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神仙！？”

周不凡脸色一沉，阴森的说道：“臭丫头，你别以为有璃炽给你撑腰，就可以胡言乱语。修真界的规矩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你一再相逼，我也只有代替你外公好好教训教训你了。”馨雨丝毫不为所动，仰着头坚定道：“你连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都不放过，又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我既敢来找你，就不会怕你。要杀尽管杀，我便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周不凡冷哼一声，懒得理会她，向着明晰道：“把东西拿出来。”明晰伸手入怀，掏出了那颗獠牙，眉微微皱起，迟迟没有递给周不凡。

周不凡一见到獠牙，气定神闲的模样完全抛开，就如恶狼抢食一般扳住明晰的手，抢过了獠牙，放到眼前，两眼放射出异样的光彩。明晰不安的问道：“现在，你可以收我了吗？”周不凡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将獠牙翻来覆去看个不停，越看脸上的表情越难看，忽然手上一使劲，那獠牙顿时裂成碎片，散落遍地。明晰和馨雨同时一惊，周不凡一把揪住明晰的衣襟，怒吼道：“我要仙丹！把仙丹给我！”明晰紧张道：“什么仙丹？你不是只要那颗牙吗？”

周不凡转而掐住了明晰的脖子，森然道：“你是想独吞对吗？我费了那么大功夫才让若兮交出的仙丹，是我的，谁都不可以要！谁都不行！你交出来！快交出来！”明晰满脸通红，吃力的解释道：“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仙丹是什么样，是你让我拿獠牙的！”周不凡的目光移到馨雨身上，那眼神带着疯狂的怒意，直看的馨雨浑身发冷。周不凡冷笑道：“你是不是也准备跟那个孟无痕一样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你是不是也想让全天下的修真之人都来跟我抢仙丹！？告诉你们两个小鬼，我什么都不怕！杀一个人是杀，杀两个人照样是杀！惹急了我，我就把你们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把你们剥皮掏心，炼成法器，永世不得超生！”

馨雨的心猛然一颤，身子不住的颤抖，那个魔鬼，竟然说出这样狠毒的话来，他是不是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来折磨无痕的？无痕在死前到底忍受了多少的痛苦？馨雨不忍去想，也不敢去想，那剑刺进的仿佛不是无痕的身体，而是她的心，那样的痛，那样的苦，锥心刺骨，简直无法再呼吸。一道闪电劈下，炸雷猛然从天空爆开，馨雨的恨和怒激散了她潜藏的妖气，淡红的雾气弥漫在了她周身，碧炎剑感应到了主人强烈的杀气，腾空飞起，落回到馨雨手中。馨雨冷冷的说道：“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向你讨还个公道，生不能报仇，死也要告上天庭告下地府。你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

四十九　云祥天雷

炸雷在红云密布的天空不断轰鸣，狂风夹杂着闪电在地面呼啸肆虐，淡红的妖气笼罩着大片的天地，处在其内的人除了时不时的金光与碧光闪烁，再也看不清周围的一切。明晰早已被狂乱的剑气吹出了妖气笼罩范围，掉落在地上，摔的浑身懒散不愿动弹。紫色的长袍撩在他眼前，偏着头一看，紫瞳美艳的脸上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冷峻。

“馨雨和周不凡在那？”紫瞳冷冷的问了一句，看也不看明晰一眼。明晰没有做声，闭上了眼睛，继续躺在地面上，只觉紫光一闪，旁边的人已不见了踪影。“神仙，妖怪，尔虞我诈，与凡人有什么不同？天下生灵都是一样，都是一样啊……”五界六道，唯人间有情，只要有情就会有执念，一个人的执念可以影响到周围成千上百的人，想要脱离这凡尘就必须不与凡人有任何的关联，否则执念一旦缠身，终究会为自己的因而再入轮回。

若兮的执念是对赵清源的爱，周不凡的执念则是对成仙的痴迷。为成仙，他已种下太多的因，心魔已深，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面对着为了报仇已不管不顾的馨雨，周不凡将璃炽的警告和自己的身份统统抛到一边，手下丝毫不留半分情面。一个修行百年的人类，便相当于一只千年道行的妖，馨雨虽有强大的潜力爆发，怎耐修行的时间还是太过短暂。只凭一时的蛮力，馨雨的剑数次突破周不凡的剑气，即将刺中他却总是被他躲过。一段时间的猛打猛冲之后，馨雨一点便宜没占到，心中一急，明显的感觉到了后续无力。

相比馨雨的拼命，周不凡则显得稳健的多，在沉着的挡开馨雨杂乱无章的攻击之后，他还能有条不紊的给予反击。馨雨将自己一切的力量全部注入了碧炎剑，她从未接触过战斗，只知一味的攻击，在她的法力催动下，剑行快的让周不凡着实应接不暇了一阵。但当周不凡抽空反击之时，只是随意的一道剑气就能让她阵脚大乱，好在碧炎剑灵犀极盛，给周不凡反击的时间有限，一招破绽即出立即追补而上。剑光在妖气中穿梭，闪烁不停，先前本是碧光盛彩，逐渐金光压制住了漫天的幽碧，淡淡的红雾妖气散去，馨雨只觉头晕不已，虚汗连连，那光芒之上发出的压力让她倍感沉重，碧炎剑越来越重，几乎无法承担其重量。

馨雨的力气用尽了，碧炎剑光芒收敛，攻势减弱，如此机会周不凡怎能不好好把握，敛尘剑光芒暴长，直劈上了已是强弩之末的碧光。幽碧的剑弹回到馨雨面前，剑中剩余的法力也一起弹回给了馨雨，震得她如稻草一般飞出老远，倒在地上再也无力站起。妖气散尽，周不凡提着金光大放的敛尘剑缓缓走近馨雨，看着她愤恨却毫不畏惧的脸，威逼道：“把仙丹交出来，我便饶你一命！”周不凡的表情得意而又霸道，好象馨雨一定会乖乖交出他想要的东西一样。馨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怎奈胸腹之中气血翻腾，四肢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瞪着快走到近前的周不凡，使劲的呸了他一口，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混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周不凡被她一口呸到了衣袍上，厌恶的后退两步，骂道：“臭丫头，别不知好歹，小心我送你去见你那个死鬼的爹！”馨雨大声道：“要杀就杀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馨雨睁大了眼睛一直盯着周不凡，苍白的脸上因过于激动而显示出微微的红晕，她不怕死，因为这天地之间早就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活着本只是为了报仇，可这仇现在看来已是无论如何也报不了了，到不如就此死了，那就能追随早已离去的无痕，来世报他今生对她的恩情了。

馨雨此刻的表情很像死前的无痕，平静之中甚至还带着点轻松。这样一个表情对周不凡来说绝对的是一种讽刺，他好象又看到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躺在他面前，尽管已无力睁开那双深邃的眼，不变的微笑却仍挂在脸上。人怎会不怕死？他修道百年，执着成仙，正是因为他从心底里害怕轮回之苦。成仙方可脱离红尘苦海，成仙方可长生不死，他也曾经杀过不少人不少妖，没有一个在死前会是如此淡然的一副微笑。无痕的微笑已深刻进了他的心中，成了心魔的一部分，他不信有人会真的不怕死，他一定要让无痕在痛苦之中哀求他给他一个痛快，可他无论怎么折磨那个凡人，都无法改变他面上不变的淡然。

周不凡确实给了无痕一个痛快，那是被无痕气的忍无可忍而放出的一剑，他虽杀了无痕，却始终是个输家，输了仙丹，输了声名，输了修行，更输掉了自己的命。他不愿承认自己终日都被心魔所扰，只要意识稍稍模糊，就会看到那个微笑着无痕浑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轻蔑的看着他。他可以当那是魔障，是幻觉，但如今馨雨就活生生的面对着他，又让他怎能不怕？

周不凡后退几步，忽而转身迈出几个流云步，敛尘剑虚划数下，口中吟道：“九天璃火，逐日惊云，剑落黄泉，诛妖尽邪！”本是阴沉的天空又蒙上一层灵异的紫晕，闪电撕裂了云层直向馨雨头顶击落。眼见刺眼的金光已至眼前，馨雨只能闭目待死，企求早点见到思念已久的父亲。诛邪的轰雷落下，馨雨周围的地面被炸的一塌糊涂，她只觉得气浪剧烈冲来，大大小小的石块纷纷砸在了她身上，来不及感觉疼痛，又感觉自己被谁抱住，腾空而起。馨雨急忙的睁开眼睛，紫瞳毫无血色的脸印在了眼中，在周不凡的面前馨雨没有半分的害怕，一被紫瞳所救，她的任性脾气又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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