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5部分（第3页）

飞机平稳降落，我收起自己的回忆。大家起身拿随身行李，我埋在座位里，看着闻政缓缓站起来。

我没想到会和他在这里相遇。

他变化不大，还是给人英俊儒雅的感觉，只是气质略有不同，他成熟了许多。

是的，那一天，我推开了他的拥抱。

十年了，我离开这里十年了，为了追寻我当初的梦想。

十年了，也许是近乡情却，我心跳得好快。

十年了……

再回首，恍如隔世。

游子归来

这次回来，一是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二是替公司洽谈一个大项目。刚下飞机，我爸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他已经在等我了。那个穿着墨绿色外套的男人就是我爸，他抽着烟，皱着眉，年纪这么大了还是一副郁结五脏六腑的样子。生活的确有愧于他，而我这个不孝女更是有愧于他，在这个家最辛苦的时候选择逃避。

“爸”

我拖着行李走过去，他掐灭烟头，干涩的笑笑，接过我的行李。虽然好久没见了，我相信生疏的情分渐渐会找回来的。

“累了吧，走，赶快回家，你妈等你呢。”

我点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你想回家，只因有人在等你。人年纪越大反而越感伤，宴席还未结束，你就想着曲散人终的悲凉。我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景致，只能感慨一句变化好大。原来那片老城已经成了记忆里的珍藏，矗立的高楼大厦显得疏离陌生，如果它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我一定会觉得有些东西一样没有变化，可是一座城市都变了，更何况人小小的心呢。

我刚进门，就看见我妈坐在沙发上，她的精气神明显不足，但一看到我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我跑着扑过去，紧紧抱住她，弄哭了两个人。

“这次回来呆多长时间啊”

“妈，这次我请了假的，谈完项目，还能再多待一段日子。而且，或许就不回去了也说不定。”

我没办法直视她慈爱的眼睛，当初任性地远走他方，狠心不回来，我到底还是拿对生活的怨气来折磨爱我的亲人。我把脸颊紧紧地贴在她的手心里，干燥温热的手掌，抚平了我的忧伤。她问了我在那边的生活和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我一一讲给她听，见她有了倦意，才扶她回房间，刚才强打精神等我回来，聊了这么久应该休息了。现在客厅里只剩我和我爸，我等着他开口。

“明天，你姐带着你外甥女过来，你看看一一，长得可像你了。”

我的外甥女确实长得像我，当初为了慰藉妈妈的思念之情，大家才叫她一一，我见过照片，她五官像我，清秀文静，但是我的眼睛生得不如她，没她那份纯净灵动。

“太好了，我也想见见那个小家伙。”

我现在也算是为人姨母了，一提到孩子没来由地喜欢的不行。

他点了一支烟，想想，又掐灭了，我爸应该是在戒烟。

“六一，这次你回来，我还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看我爸爸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里已经明了。

“你知道你妈得的是遗传性心脏病，我和你姐想你去医院检查一下，防患未然。”

我明白我爸已经尽量把话说得委婉，因为我迟迟不肯去看医生，其实这种遗传病的发病率本来就高，姐姐所幸无事，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像她一样幸运，不是说病都是查出来的吗，那我何必自己找病去呢。

“爸，我妈她什么都不知道，平平稳稳地活了半辈子才发病。现在儿女成家立业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安心养病就好。可是我不行，不是我不相信医学，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我甚至连想到自己得病的勇气都没有，特别是在我否定着过往自己的时候，支撑我的信念正在摇摇欲坠。

“如果我真的有病怎么办，天天担惊受怕，就盘算着什么时候发病，既然不是百分之一百，就还有可能是健康的对不对，我就守着那可能活着。”

我不敢想象自己是一个病人，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人。

“你自然有你的道理，你现在说的倒是轻巧，可我们为人父母的没有不为儿女操心的。你在外面闯荡的这些年，我们怎么会不担心你有没有睡得好，有没有受欺负。这些也许你自己不当回事，但是我们当回事。你工作这么累，压力又大，动不动就要熬夜加班，没病也得累出病，而且你自己一个人，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我们怎么能放下心。”

我一直以为自己活得很洒脱，坚强独立，可是在父母眼里我还是需要他们牵挂的孩子：“爸，我很累，不想再为其他的事情分心了。”

“就算你不为我想，也为你妈想想，她不就是为了看着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才一次次和病魔抗争的吗，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累，不也一直坚持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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