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早上,手脚快的茶楼酒肆,早早的开门迎客,摆好了瓜子花生。
严家盘踞在朝中数十年,手眼通天,绝顶权威,朝堂之上神仙斗法,老百姓们也许看不懂,也不敢议论。
可改稻为桑,插手河运,再加上囤田等等这些事关百姓切身利益之事,哪一项不曾沾手几具尸骨?
今年南北的灾荒,只要捋捋上去,轻易就能摸到严家人的踪迹。
天下民间,早就已经对严家有着切齿之恨。
没想到此时会突然从天而降这么一桩谈资,不但事主之一就是严颂,另一方事主还是严家的私生女,当朝礼部尚书陆阶的夫人!这乐子真是嗑上三天三夜的嗑不完了!
杨伯农赶早办完手头之事,来到书房时,陆阶已经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那棵桂花树。
当下辰时已过,他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头发也不见得很整齐,冠带放在一边,这明显是整夜都未曾合眼。
杨伯农刚想开口,陆阶已经转过身来:“外头如今什么情况?”
“昨夜之事除去大小姐入场之后交代出来的严渠那段私隐之外,其余之事已经在街头巷尾传得明明白白。
“简单来说,早饭之前,京城内外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严颂与魏氏的奸情,并且连夫人的身世都已经清楚了。
“在下方才进来之前,舆论大多都集中在大人身上。不过也分两种方向,一是认为大人实在是太冤了,您与夫人的婚事是严家撮合的,这些人认为严家诚心恶心大人。
“还有一些认为大人活该,大人与奸臣同流合污,结果被人家背刺,大快人心。”
杨伯农说到末尾的时候,还挑了一下眉头。眼中的谑意简直显而易见。
陆阶没好气的瞥他一眼:“这个好戏还是让你看到了。”
杨伯农笑眯眯拢手:“大人昨夜里应该让人吱个声给在下,让在下跟过去一道看看的。”
虽然他听了一早上的八卦,众说纷纭,可再精彩,又哪里比得上亲眼目睹来的过瘾?
“别说你了,就是我,虽然看出来角门外披着猩红大氅的丫头不是珈姐儿,也没想到后来会有这一出。”
陆阶凝眉坐下:“我是一直到到了安庆胡同,看到了严家人,才察觉到,原来这丫头真的已经查到了魏氏头上,而且还设了这么个局。”
杨伯农点头:“大小姐动作确实快,距离上次杜嬷嬷事件后,她气呼呼地来找大人理论,也不过十来日时间。”
上次陆阶面对陆珈的质问,只是提醒她杜嬷嬷分量不够,她应该去寻找更有价值的筹码,没想到年纪轻轻的陆珈还真的听进去了。
“这孩子真不赖。”陆阶说到这里,眼里流动着光彩,“想想过去十年里,她从高高在上的陆家大小姐跌落到商户家的养女,同样能够把日子好好过下来,足以说明她是出色的。
“我甚至想,假如她真的得嫁去沈家不可,她也还是有本事能把日子过得不赖。”
杨伯农上前一步:“大人难道要答应严家赐婚的主意?”
“沈家至少还没什么大的污点。”陆阶走了几步,“沈博那个人在男女之事上不太地道,但忠君爱民,也是条汉子。沈家门庭也配得上我的女儿。”
杨伯农想翻白眼:“但是沈家要拿捏一个弱女子,也是轻而易举。”
“珈姐儿可不弱!”陆阶回头看了一眼他,“再说我还得给她整点嫁妆,不是吗?”
“什么嫁妆?”
陆阶脸色沉下去:“严家这整个事件之中,他们不无辜,魏氏不无辜,蒋明仪也不无辜,只是被算计了婚事的我,确实被连累了不是吗?”
杨伯农闻言,恍然点头:“在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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